隻有銅臭味的花園不會有任何自然的花香。
可能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眼前的景象吧。
珂希爾在小徑的儘頭發現了山茶花的花苞,眼前忽然出現的白色幼芽在這所富麗堂皇的花園裡顯得格格不入。
她蹲下身撫摸著草叢中的花苞,韋斯特的花園相比較外麵的空氣溫度要更為溫暖潮濕,這少不了那些出苦力園藝師的功勞。
不過……韋斯特耗費巨資改變氣溫隻為求得花園的“曇花一現”的金錢可以能讓幾個貧苦的家庭過上多久的好日子呢?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正在珂希爾對山茶花的花苞沉默不語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女聲對自己喊起來,那語氣裡帶著憤懣和急躁。
珂希爾見是米娜,倒也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看著麵色逐漸氣急敗壞的米娜,珂希爾仍舊沉默不語,她知道米娜絕對不會在此因為自己的突然闖入鬨起來,那樣的話隻會更讓韋斯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你不過是韋斯特的其中一個情人而已!彆做那種美夢了,韋斯特的妻子隻能是我!”米娜加重了“其中”二字,眼前這個酒館老板的女兒生的實在嫵媚,韋斯特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被她迷的神魂顛倒。米娜心裡的嫉妒讓她發慌,她顫抖著攥著拳頭,惡狠狠地盯著珂希爾。
“在做美夢的應該不是我,米娜小姐,相反的,是您一直想要生活在夢裡。”珂希爾微笑著對米娜說。
“你什麼意思?”米娜的眼神裡依舊帶著敵意,但她實在聽不懂珂希爾到底在說什麼。
“表麵上為了擺脫腐朽的種姓製而逃離印度,其實比起自己的自由,你更想要的是韋斯特的金錢和攀附他在倫敦所持有勢力,我說的對嗎米娜小姐。”珂希爾看著米娜的目光,在米娜自己看來,珂希爾那略帶同情的眼神充滿了對她人生的嘲諷。
這樣的目光讓人感到羞恥。
“哼,你們這種出身在富商家的女人是根本不會懂我的痛苦的,你們踩在平民的血肉上走在上流社會的人根本什麼都不明白還想來指責我嗎!”米娜對她大吼著,幸而這裡離韋斯特的彆墅正廳很遠,根本不會有人聽到米娜怒氣滿滿的話語。
“不,你知道嗎,米娜,我才不是什麼商人的女兒,我也不想做什麼韋斯特的妻子,我來自藥鋪旁邊,最下等,最肮臟的貧民窟,沒有父母沒有自己的家,我在做喪儀店接待之前的日子你根本想象不到,比起你那在印度受種姓製度的壓迫生活啊……你之前的日子,對於之前的我而言已經是極大的奢望了,至少你不會擔心第二天的自己會被路邊的野狗吃掉……”風把珂希爾鬢角的卷發吹亂了,她伸手理了理碎發,真誠地看著米娜的眼睛繼續用輕緩的語氣說道:“但是後來我遇到了我的老師,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和動力,而那一夜拍賣會上你遇見的我,隻不過也是我生活在這迷霧一樣的倫敦特有的保護色而已。”
“你……”米娜顯然不相信現在珂希爾講的話,分明,她就是一個光鮮的富家小姐,和她口中的貧民窟完全不搭界。
“韋斯特最近的生意很忙呢,我想您不會不知道吧。”珂希爾繼續說道,她要一步步對米娜講出韋斯特的惡行,讓她看清楚,她舍棄家鄉而來到異國的自己認定的攀附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你想說什麼?”米娜警惕地問到,但心裡也對眼前的女孩放下了些許戒備。
“實話告訴您吧,韋斯特是一條即將沉沒的大船,如果您繼續在這條船上的話,您也無法獨善其身。”珂希爾言罷之後轉身就要離開,她相信米娜是不會把這些話告訴韋斯特的,珂希爾看得出米娜眼裡的猶豫和動搖,以及對貴族富裕生活的自卑膽怯,她告訴米娜自己的過往,隻會讓米娜更有安全感。
“等一下,請告訴我,您告訴我這些事情的理由!”米娜見珂希爾要離開,她直接上前拉住了珂希爾的手。
珂希爾停下腳步在原地站定,依舊看著米娜的眼睛說到:“韋斯特對香料的非法壟斷已經觸及到整個香料貿易業界的利益了,雖然他在業界的勢力已經不可遏製,但一個隻會殺戮的王,最終隻會被他台階下的人所反抗,也會被世間的定律所製裁,但最後他也可能會用金錢將自己從監獄裡保釋出來,那麼你呢?米娜,我見過太多的情婦被金錢的遊戲當成棄子,我不想看到那樣的你,況且你逃離印度的目的是得到屬於自己的新生,難道你想進入下一個漩渦無法脫身嗎?貴族之間的錢權遊戲從來就不是像我們這樣的人應該去用自己的未來為賭注去參與的。”
風的吹拂聲一下停止在米娜的耳畔,月亮從雲層間鋪開它銀藍色的光華時,白發少女的眉眼帶著笑意,看著眼前那迷茫無措的印度女子。
“我……”米娜猶豫著鬆開了手無助地蹲在地上,珂希爾也一並蹲下身撫摸著草坪邊潔白的山茶花花苞繼續說道:“如果您信得過我,今後我們就是朋友了,米娜要是真的遇到困難的時候就來喪儀店找我吧,我會儘力幫到您的。”
珂希爾看著米娜,米娜她其實應該是個非常勤勞肯乾的踏實女子吧,畢竟可以在索瑪王子的身邊做那麼多年的料理師。她隻是被突如其來的誘惑迷了眼睛而已。如果讓她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