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話語沒有絲毫攻擊性卻讓索瑪覺得羞愧萬分,當時他僅僅在愁苦自己的事情,忘記了自己身為客人的身份。
“抱,抱歉,我......"索瑪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珂希爾看出了他門內心的羞愧,也並不多言,隻是用手背擋住嘴角悄悄笑起來。
任性的王子殿下也有感到愧疚的一天呢。
“安托瓦內特小姐的話真是太溫柔了,看來您也不忍心讓這個小鬼承認現實狀況啊,這樣委婉可不是你們喪儀店的說話方式。”塞巴斯蒂安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沒有任何的氣息,珂希爾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塞巴斯蒂安走上前徑直地將索瑪從床上直接拎起來了,摔在地上的索瑪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大喊道:“你要做什麼!無禮的家夥!”
“無禮的家夥究竟是誰呢?你現在隻是個離了執事就相當於砍斷手腳的無能小鬼而已。”塞巴斯蒂安的力道將被子也一同揭下了床。
“這裡是英國,凡多姆海威的府邸,這裡你沒有權力命令我的權力,至於你的慘狀會得到笨蛋小姐的同情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可憐你的人罷了。”塞巴斯蒂安用輕佻的語氣嘲諷著索瑪,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又對珂希爾投去了一個富有挑釁意味的眼神。
他並不喜歡這個毫無禮貌可言的小鬼,至於珂希爾,除了好騙,看人不準,交友不慎之外實在笨的無藥可救。
“請您不要這樣做,塞巴斯蒂安先生,難道這符合一位執事的待客之道嗎?!”珂希爾擋在索瑪麵前,善於察言觀色這樣本領可以用於接待喪儀店的難纏客人,但並不能用於觀察眼前這個惡魔執事。
珂希爾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想在誰的麵前揭露塞巴斯蒂安的身份,,但是如果他膽敢在這裡仗著凡多姆海威伯爵對索瑪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她不會允許塞巴斯蒂安在這裡對一個異鄉人肆意妄為,也更不會看在伯爵的麵子上留有什麼情麵。
她是在死神身邊長大的孩子,對吞噬靈魂的惡魔本就沒有絲毫的好感,甚至可以說厭惡,珂希爾對這位執事始終隻不過是維係著表麵的基本尊重罷了。
“與其憐憫安慰彆人,還不如回過頭瞧瞧您自己無論和現在還是將來的悲慘命運。”塞巴斯蒂安垂眼看著眼前對自己一臉戒備的少女,不似俗物的外表和靈魂,卻還是有一顆來自塵埃的心啊,被所謂的友情所牽絆的“無力的維護”,在他的麵前看起來純屬自不量力。
這時塞巴斯蒂安更好奇,以後的珂希爾會被怎麼樣的感情困死,並走入安托瓦內特一族永遠無法打破的死亡結局。恍然一瞬,塞巴斯蒂安突然覺得珂希爾的靈魂已經不如最初所見的那樣新奇了,也失去了想要繼續留意下去的興趣,他更想看到的是珂希爾最終會走入怎樣的命運。
不過,如果他真的想要這個印度小鬼的性命,怕是早讓他消失在這世上了,更不會給珂希爾見到這個家夥的機會。
“人類都是有心和感情的,原諒我無法做到像您那樣。”珂希爾反譏道。她想表達的是,塞巴斯蒂安也不過就是一介肮臟惡魔而已,人類高尚的靈魂所擁有的感情他是不會明白的。
“就連唯一的依靠阿格尼也背叛了你。”塞巴斯蒂安微笑著看著地上麵色逐漸沉鬱下去的索瑪。
“沒錯啊,嗬,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失去所有了啊......”索瑪垂眼道,無奈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他不明白到底出於什麼原因,不過即使再不想承認這樣殘酷的現實,但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即使是斷崖,他也必須跳下去。
“失去?”塞巴斯蒂安反問,“真是可笑的妄想呢,你並沒有失去,你從一開始不是就什麼都沒有嗎?”他繼續低語道。
“父母賦予的地位,城堡,傭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一件是屬於你的東西啊,對吧。”
聽著這話讓珂希爾從心裡感到一陣惡寒,惡魔是懂得如何把握人心的,使其麵對殘酷的現實,讓靈魂墮入絕望的深淵。
“阿格尼也一樣,其實你早就有所察覺了吧,然而你連自己一人去確認一切的勇氣都不曾擁有。"
珂希爾聽著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感到脊背發涼,不止作為當事人的索瑪會有怎樣的內心磋磨......
但這確實是現實,她也不可否認,並且她從來都認為殘酷的現實好過虛幻的甜美夢境,如果冷厲的刀尖是現實,她一定不會選擇可以麻痹自己的糖果。
這也是老師曾教給過她的道理。
人的走馬燈在不止地輪換向前,而那過去的已經無法再次書寫,總是幻想過去的甜蜜,隻能說明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
在珂希爾走神的時候,索瑪想要逃離這個房間,卻被塞巴斯蒂安眼疾手快地關上了門。他攥住了索瑪的衣領拉近了二人間的距離,強迫著索瑪直視著他如冰窟一般寒冷的眼神。
“沒有什麼不對的吧,把現實直白地擺在你麵前,所以就想以悲劇的男主角自居了嗎,真是無藥可救。”塞巴斯蒂安的視線微微轉向珂希爾低吟道:“不過你所經曆的這一切,跟那位王女相比,可真是像極了一出可笑的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