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跳下來,就看到葬儀屋正安靜地盤坐在後院閒置的棺材上抱著卒塔婆看著自己。
“老師!我回來了哦。”少女原本染了倦意的眸子裡此刻倒映著月亮柔和的光華,好像含了一滴眼淚,溫柔而使人想要憐愛。
“小生可是在這裡等了很久哦,嘻嘻,不過小生更想讓小天鵝親口告訴我,你掀翻了那個矮子的實驗室這樣的消息。”葬儀屋懶散地整整帽子後,毫不在意地將卒塔婆丟在一邊走到屋簷下張開雙臂說到:“跳下來吧,小生會接住你。”
看來老師還是很期待自己能多給歐賽羅前輩添麻煩,兩個人之間也似乎也依舊互不相讓。
珂希爾隻是對老師笑了笑後說到:“老師,請不要和歐賽羅前輩計較什麼了,歐賽羅前輩這次見我的態度非常溫和的呢。”
“是嗎?那真是太神奇了,明天小生可以看到西邊升起的太陽。”葬儀屋陰陽怪氣地用嘲諷的語氣說到,珂希爾看老師還在保持著想要接住自己的姿勢,她也便不再多言直接從屋簷上跳了下去。
他在接住少女的一瞬間,將她帶進了懷中,並因下墜的衝擊力,葬儀屋帶著珂希爾在原地轉了個圈。方才珂希爾的雙腳並未挨及地麵,她被葬儀屋緊緊環住了腰肢,那有力的觸感讓少女的雙頰通紅。他也久久並未將她放下,仍舊抱在懷中,依偎間,葬儀屋竟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夜風送來一陣貓頭鷹的鳴叫,風之女神在此刻吝嗇了她的舞蹈,她伏在葬儀屋懷中仰望著他的臉龐,珂希爾看著他那雙閃著神秘光華的眼睛,腦海中一直回蕩著克麗斯汀的話語:“一旦錯過,兩個靈魂重逢的可能便微乎其微……”
自己真的安於現狀嗎?
真的不想得到老師的回應嗎?
僅僅是在老師的身邊做一個普通的幫襯者度過餘生嗎?
那樣的謊言,隻不過是克製著自己感情的枷鎖罷了。
“一轉眼小天鵝已經十七歲了呢,和你相遇好像還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葬儀屋鬆開了她,轉身拾起地上的卒塔婆說到。
“是啊,都和老師一起生活快要六年了。”珂希爾深吸一口氣,夜晚的空氣不知為何新鮮起來,今夜的月光很亮,幾乎不需要路燈都可以看清四周的事物。
葬儀屋又邁著悠閒地步子走回棺材上盤坐著說到:“矮子不會無緣無故地要見你,他一定在什麼事情上刁難小天鵝了吧。”
“啊,是的老師,不,並不是老師想的那樣,這些事情我自己完成就好啦,而且歐賽羅前輩也並不是刁難我的,嚴格要求後輩是因為各位前輩們對工作態度非常嚴謹的原因啦,我隻是……”珂希爾坐在葬儀屋麵前的草地上仰視著他,一邊搖頭一邊用手比劃著為歐賽羅辯解著。
“好啦小天鵝,我相信你早晚會自主地想要掀翻他的實驗室。”葬儀屋大笑起來,趴在棺材蓋上,當他身子向後仰去的時候整個人就滑坐到了地上。
“老師,可以給我講一講關於約克王朝愛德華五世國王的事情嗎?”珂希爾翻閱著走馬燈劇場,當她用靈力打開這本“書”的時候,珂希爾才發現這上麵根本沒有任何一個詞彙,整本書全是空白。
“居然,是空白的……”她驚訝地看向葬儀屋,聽到這,葬儀屋也才收起了笑聲從地上攀著棺材板爬起來說到:“原來是那個可憐的孩子啊,他當時不願和小生離去,小生也沒有勉強他,隻是給他置了一本走馬燈劇場放在圖書館而已。”
“老師您可以給我講一講關於這位國王的事情嗎?”珂希爾好奇地說到,她眼含興奮地看著葬儀屋,見此葬儀屋也不再保留地說到:“我知道小天鵝看過不少關於英國曆史的文獻,不過小天鵝不覺得那些文獻都像極了荒謬的謊言嗎?”
“謊言?曆史上記載這位少年國王是在倫敦塔被幽禁至鬱鬱而終……”珂希爾的話突然被自己腦海閃現的名字止住了。
瑪麗.安托瓦內特,曆史記載法蘭西王後一脈並無後代,那麼自己又是怎麼回事?老師不可能對自己說謊,而且塞巴斯蒂安也經常用自己的姓氏開惡趣味玩笑……
瑪麗王後的後代們皆隱入平民之中,最後以最凡俗的身份生活下去,雖然壽命都不算長久,但至少他們不用像王後一樣經曆如此悲苦的命運,成為波旁王朝的祭品。也不用再出現在民眾的視野之中,成為萬人唾罵的對象。
可瑪麗王後,她的曾祖母又到底有何錯處呢?
她隻是個被迫頂罪的象征而已,當腐朽的王權社會麵臨土崩瓦解之時,就需要推出這樣的“象征”去承擔大廈傾頹的後果,承擔大半的罵名,以平息民憤。
還好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那些鬥爭距離自己實在太遠,這或許也是上天賜予安托瓦內特這個姓氏的唯一一絲仁慈。
“真是可憐啊,比小生當時的死相還要淒慘,好歹小生還可以選擇自己結束生命,被釘子釘死在荒郊野外廢棄的老宅牆壁裡,甚至連頭骨都不知所蹤,並不比小天鵝你曾祖母的結局好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