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安托瓦內特之女 雖然珂希爾……(2 / 2)

葬儀屋掏出懷中的骨頭餅乾百無聊賴地嚼著,他看著珂希爾,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當年克勞迪婭如珂希爾一般大時,她在輝宏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演講台上極具感召力地說著“工人們,站起來,去爭取神的眷顧。”這樣的話語。繼而又是她離開的那個夜晚,因遭人投下霍亂病菌而形同削骨的她告訴自己“勞煩你,留在文森特的身邊吧,比起回頭看一看我,文森特更是你的摯友……”最後,他還是照例收割了克勞迪婭的走馬燈……

他如今才理解克勞迪婭對自己的感情,就好比自己對於小珂希爾一樣,但他並未回應過克勞迪婭,也並不覺得有多麼重要,隻是覺得在這個汙糟的世間,她一個身居高位的貴族,能看到底層人民的疾苦是一件極其不易的事情。

所以,克勞迪婭的靈魂是高尚的,在他心中也僅僅是定義為高尚而已。

自從他百年前審理了瑪麗.安托瓦內特的靈魂之後,隨著時間的流轉,他愈發覺得這個世間在歪曲並且腐化,例如瑪麗,作為一個定罪的象征而葬送在斷頭台之上;例如克勞迪婭,作為背叛階級的象征,遭到自己階級的審判。

在自己的眼裡,她們沒有任何錯處,甚至是無辜且正義的,然而自己在審理靈魂的過程中,還要違逆自己的本心,將她們都靈魂定罪後判罰入地獄。

那麼自己也是這諷刺劇目裡的小醜嗎?自己好像那無情的劊子手一樣,隻有千篇一律的砍斷受難者頭顱的任務……

珂希爾在一邊一直看著低頭沉思的葬儀屋,少女眼裡的光逐漸淡然了下去,知己嗎,那位克勞迪婭女士,似乎對老師而言意義非凡……

她不再多問,輕道晚安之後悄悄上了樓,葬儀屋顯然沒有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等他再抬眼看去的時候,珂希爾已經不在眼前了。

這幾日珂希爾都在為孩子們準備最基本的英文課,喪儀店的事宜無非隻有為普雷斯頓修道院的逝者們準備棺材,地下社會近期很安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喪儀店也沒有收到凡多姆海威伯爵的任何囑托。珂希爾昨天在路過報社的時候聽到了兩個為報社送信的郵差談話,他們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可以讓人複生的醫學就好了,這讓珂希爾感到詫異,死而複生,那還算是醫學嗎?這已經違逆了世間與時間的規律,那如果一個人通過所謂的醫學死而複生,這樣的產物又叫什麼呢?其意義和價值又在哪裡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包括和那“幽靈的傳言",珂希爾今天上課的時候連續出現了好幾個錯誤,雖然孩子們都並不知道她講解的地方有誤區,然而下課的時候她還是發現了。

最近的心事頗多,或許這個禮拜三應該給自己和孩子們都放一個假,正巧,她也想去那個布克漢斯村看一看那鬨鬼的凶宅中到底有何奧秘。

入夜。

晚上八點的時候珂希爾乘了一段距離的馬車抵達了倫敦市區南部的郊區,再往南走一走就可以看到布克漢斯村。

這裡並沒有當時她去哈恩澤沃斯村子的那樣詭異的氣氛,這個時間大約那些忙碌的農人已經歇下了,她沒有路人可以提供任何關於凶宅所在地的信息,但根據孩子們的描述應該就是這附近沒錯了。

珂希爾沿著羊腸小道走著,四周都是幾近荒蕪的草地,隻有天上慘淡的月光伴隨著她,這裡沒有任何要入夏的意思,她在不遠處看到了那所所謂的“凶宅”,安靜地矗立在月光之下,雖然破敗,但有一部分已經修繕完畢,嶄新的牆麵與帶有裂縫的窗子總是顯得不那麼協調,看到這裡,珂希爾加快了腳步走向那所宅邸的大門。

她推開那倒道柵欄的時候分明沒有用任何力氣,風一吹鐵柵欄發出嗚咽的聲響,那上麵的鐵鏽似乎是血跡一般凝固在灰黑色的柵欄上。

珂希爾終於走到了大門前,她禮貌地敲了敲門說到:“打擾了。”

並沒有人回應,隻是起了一陣風,吹開了宅府的大門。

裡麵黑漆漆的,一點月光也透不進來,珂希爾進門之後,那道門忽然又自己合上了。

“瑪麗,你失去了一個身為王後的尊嚴,你現在怎麼能隻穿著樸素的白色長裙呢,你可是安托瓦內特家的女兒,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吧,你好像高枝上墜落的玫瑰一樣任人踐踏。”

帶著憤恨又不滿的少年的聲音突然在周遭的黑暗中響起,珂希爾愣了愣,瑪麗,那是她曾祖母的名字……

這裡確實有遊蕩的靈魂,那些傳言在她心裡得到了證實,珂希爾感覺得到靈體浮動的氣息,並且還有一種強大的怨氣與不可侵犯的威嚴之息……

“我確實是安托瓦內特的後代,但我並非是您口中的瑪麗,那是我的曾祖母,我叫珂希爾,今夜在此叨擾了您,還請您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