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逃跑下 “小姑姑裙下流了很多血。……(1 / 2)

馬車在城郊一座簡樸的宅院前停駐。

宮女伸指在門扉上有節奏地扣了幾下,時輕時重,似是在對應某種暗號。

幾息後,門扉被人自內打開,小廝探頭出來機警地觀望了四周一番,而後朝宮女篤定地點點頭。

宮女會意,回到馬車內扶住明斟雪,護著她迅疾閃入門內。

門扉“吱呀”一聲被緊緊合上,自內落了鎖。

明斟雪被引入堂中,宮女為她掀起裡間的簾籠。

“嫂嫂……”親人熟悉的麵容時隔三年映入眼中,明斟雪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檀溪亦是紅了眼眶,她趕忙起身牽住明斟雪的手,仔細打量。

“比未出閣時瘦了好些,斟兒在宮裡受苦了。”檀溪摩挲著明斟雪的臉頰,心裡忍不住一陣酸疼。

明斟雪無聲掉淚,搖搖頭。

“嫂嫂如今便住在這兒麼,日子可還好過活?”明斟雪問道。

檀溪牽著她的手落座:“你兄長通敵之事甫一傳回盛京,君舅便知明氏難逃一劫,當即和君姑商量,給了我一紙和離書,帶著芸姐兒,桓哥兒回檀氏避風頭。父親疼我,在盛京辟了處宅子,平日裡清淨,倒也沒什麼人來尋釁滋事。”

“夫君在盛京的舊友講義氣,明氏出事後,也找過我,說是想幫夫君翻案……”檀溪聲音越來越低,哽咽著說不出話。

“嫂嫂。”明斟雪握住她的手,“兄長不會通敵,我信他,兄長不是怯懦自私的人。”

檀溪長歎一口氣,取出一隻巴掌大的雕花紅木匣子交到明斟雪手中。

“我父親早些年受廢太子牽連,被迫辭官歸隱。而今檀氏在盛京無足輕重,但在筠州老宅仍有根基。”

“筠州檀氏曾得太祖皇帝免死令牌一副,便是今上親至,也不得擅闖祖宅。”

檀溪壓了壓明斟雪的手,叮囑道:“嫂嫂已為你打點好了去處,你帶著芸姐兒、桓哥兒今日便走,悄無聲息一路南下,到了檀氏祖宅,自有人能庇護你們。”

明斟雪自她話中聽出幾分蹊蹺,她攥住檀溪的手,心下一緊:“嫂嫂這是何意,您不願同我們一起走麼?”

檀溪眼中含淚,笑著搖了搖頭:“不了,我得留在盛京,替你兄長等著明氏沉冤得雪的一天。”

她起身走至窗前,滿目留戀:“我與夫君少時於盛京相識,盛京大大小小的街衢,無一處不是回憶。”

“夫君人雖走了,我卻總想從相熟的場景中尋到些往日的影子留作紀念。”

“斟兒,我舍不得這座城裡的煙火。”檀溪輕笑了下,眼角滾落一滴淚。

她轉身望向明斟雪,驀地俯身跪下。

“嫂嫂!!”明斟雪瞳孔驟縮,驚呼一聲去扶她。

“斟兒,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心裡早將你視作親妹一般疼愛。”檀溪拂去她的手,堅持朝明斟雪行了一禮。

“嫂嫂知道你心性善良,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此番南下,隻要入了檀氏祖宅,此後你便可按著心意而活。”

“隻一件事我放心不下,芸姐兒桓哥兒年紀尚小,嫂嫂無能,便將他們托付給你了,日後望你多加看顧,你兄長在天之靈也能安歇。”

明斟雪泣不成聲:“嫂嫂,要走我們一起走,怎能將你一人丟在水深火熱的盛京……”

檀溪隻是摟著她緊緊靠在懷中,強壓下滿腔苦澀,側首吩咐了嬤嬤一句:“將芸姐兒桓哥兒帶來見過他們的小姑姑,讓車夫預備著,儘早趕路。”

嬤嬤出去不多時領回兩個小童,奶聲奶氣喊著檀溪:“娘親。”

檀溪才收住的淚霎時再次決堤,她抱著兩個孩子忍不住失聲痛哭。

“娘親,我們是要和娘親分開了麼?”年長些的芸姐兒貼心地為母親抹去臉上淚,四歲的桓哥兒抱緊檀溪不肯撒手。

檀溪淚如雨下。

“乖孩子,日後萬事要聽小姑姑的話,不許惹小姑姑生氣。”

檀溪一咬牙,忍痛將兩個孩子推到明斟雪身邊,狠心催促道:“快走罷,莫要多耽擱,當心宮裡頭追上來,屆時一個都逃不掉!”

一行人將預備好的馬車並服侍的嬤嬤等帶過來,兩個孩子牽住明斟雪的手登車,望著車窗外越來越遠的娘親,哭成了淚人。

明斟雪勉力壓下滿腔洶湧的悲痛,現下她是兄嫂兩個孩子的唯一依靠,斷不能倒下。

一對小童在懷裡哭得傷心,明斟雪隻覺得小腹墜墜的疼,似有鈍刀緩慢磋磨,逼的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胸口難受得緊,她將車簾撩開些許。冷風撲麵,恍惚間,馬車已飛快駛出了盛京城。

她生在盛京,長在盛京,日後,怕是再難歸故裡了。

後會無期,也挺好。

*

載有明斟雪的馬車駛離城郊偏僻的宅院堪堪過了一刻鐘,一隊披堅執銳的禁軍便殺氣騰騰策馬而來,接踵趕至老宅。

渾厚有節律的馬蹄聲如密集的鼓點一般,四周塵土飛揚,地動山搖。

饒是檀溪早有預料,也不曾想過帝王的動作竟如此迅速。

“夫人。”一旁的嬤嬤聽著動靜擔憂不已,哆嗦著一雙粗糙的手心驚膽戰。

檀溪掐了掐掌心,扶住嬤嬤故作鎮定出門相迎。

不等她吩咐人將門打開,拴著木栓的門扉猝然被人自外撞破。

檀溪尚未回過神,冰冷的刀劍“唰”的刺過來,齊齊架在她脖頸邊上。

忽見禁軍分立兩側,讓出一條路來。

帝王眸色陰鷙自當中走出,金冠玄冕不怒自威,步步傾軋逼近。

過於強悍淩冽的氣場逼得院落中一眾人近乎窒息。

本想好了應對之策的檀溪一瞬間慌了神。

“她在何處。”獨孤凜麵色陰鬱,語調冰冷質問道。

檀溪垂下頭避開帝王的視線,硬撐著身子隱瞞道:“臣婦愚鈍,不知聖駕駕臨陋室何意。”

獨孤凜煩躁地合上雙眼,一抬手,冰冷的劍刃頓時自檀溪頸側撤了回去。

檀溪好似自鬼門關走了一遭,腦海中一片空白,伏在地上止不住顫抖。

“檀夫人,你應當明白,孤既然跟到了此處,又何愁沒有彆的法子尋到她的蹤跡。”

帝王的目光帶著徹骨寒意,教人無端脊背發涼。

“孤聽聞,你的兩個孩子也同她一起走了。”

提及自己的一雙兒女,檀溪霎時白了臉,隻覺得一股涼氣竄上顱頂。

“檀夫人若執意隱瞞,可知孤尋到明斟雪後,明將軍的血脈會落得個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