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遇故知 讓我們歡迎新人……(1 / 2)

風吹過站台,幾頁報紙隨之翻飛。

恰好有一張紙頁吹到那人麵前,黎昕見到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抬手將報紙折疊,還給了報童。

“你認識?”黎昕問。

唐曉雨點了點頭,隨後又意識到了黎昕看不見,開口道:“是我上一輪副本碰到的大佬!超強,一人帶飛全場的那種。我們也過去吧?”

黎昕沒動。

唐曉雨歪頭看了一眼,發現黎昕臉上的神情有些異樣。說不上奇怪,但他看向那位的目光比起看人,更像是在看一道難解的謎題。

唐曉雨向來有話就問:“黎哥你在看什麼呀?”

黎昕像是被她這一聲喊醒了,偏過頭,嘴唇微動:“隻是感覺你這位朋友有點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沒準就是呢!黎哥你朋友叫啥呀?還有也不算朋友……我隻是被這位大佬帶過,他估計都不記得我了。”唐曉雨說。

黎昕搖了搖頭:“人已經死了。”

還沒等唐曉雨往臉上掛個沉重祭奠的表情以示尊重,就又聽她黎哥隨意道:“至於名字……我記得是叫江子瑜。”

唐曉雨:“……”

唐曉雨當場跪下了。

剛走過來的江子瑜一愣,隨即笑道:“不過第二次見,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黎昕瞥了他一眼。

這人說起話來又輕又慢,聽上去總帶著一股懶散的調子,像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唐曉雨跪坐在地上,顫顫巍巍:“沒沒沒我就是腳軟……我再歇會兒……”

救命啊!

怎麼會有人已經過世的朋友和還活著的人一張臉一個名字啊!

唐曉雨至今還記得和大佬第一次見麵,大佬腳踩食屍鬼一槍一個夏蓋蟲,還有餘裕衝她點點頭,彬彬有禮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似乎、好像、也許……

唐曉雨看向江子瑜的目光逐漸驚恐,活像是在看某種死而複生的奇跡。

唐曉雨懷疑人生時,黎昕已經和江子瑜交談過了一輪。

假如互相誇名字也能算交談的話。

“好字好名,為黎先生取名的一定是位溫柔的雅士。”江子瑜攏著風衣領口,笑吟吟道,“敝姓江……江子瑜。”

這人說話怎麼像上個世紀穿越來的。

黎昕本想應付了事,一不留神撞上江子瑜那雙桃花眼,將說出的話囫圇了下,出口時就變成了:“嗯,好名字。”

黎昕人麻了。

他蜷了下手指,恨不得穿越回三秒前把那句話吞回去。

偏生江子瑜還不看人眼色,聞言點了點頭,問得饒有興致:“哪裡好?”

好在隻克自己不克彆人?

他再怎麼沒情商也不會把這句話講出去,黎昕垂下眼,語氣淡漠:“和我曾經認識的人很像,名字貼人。”

“朋友?”江子瑜問。

黎昕本就有些不耐,聞言冷笑一聲:“仇家。”

剛直起身的唐曉雨一聽又險些栽下去,就在她搜腸刮肚想打圓場時,被江子瑜甩開的列車長氣喘籲籲追了過來。

“江先生,您看……”列車長微微彎腰,露出了個討好的笑來。

唐曉雨躲在黎昕身後,翻了個白眼。

江子瑜則應付得輕車熟路:“之後會有人和您交接,再捎幾瓶波爾多,原產區,算是賠罪。”

“嗨,這怎麼好意思呢。不急,不急。”列車長搓著雙手,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他現在看起來真像過年時收紅包的我。”唐曉雨在黎昕背後嘟囔,“一邊說不要一邊敞開口袋。”

黎昕用力將嘴角的弧度壓下去,列車長聽不聽得見另說,他估計江子瑜是聽得一清二楚。

這麼一想,黎昕也動了動嘴:“彆把自己和那種玩意相提並論。”

江子瑜抬手抵在嘴角,在列車長有些疑惑的目光中輕咳了一聲,再開口時語氣中多了幾分笑意:“沒什麼,本就是後輩頑皮,您多擔待。下一班車也快到了,就不多打擾了。”

這人說誰是後輩呢?

黎昕眼皮一抬,還沒等他嗆人,江子瑜就自然轉身,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輕輕一帶。

“嗯,我還是先回候車室。服務生?不,不用麻煩了。再會。”

江子瑜帶著黎昕往前走,步子不算慢,很快就將列車長甩在了身後。

他先是回頭衝唐曉雨眨了眨眼,再轉向黎昕,笑道:“先去候車室?那邊也有位新人,我們可以一起聊聊。”

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從他們身後傳來,汽笛聲再次響起,黎昕卻聽見了一聲鐘響,曠寂遙遠,像是從千年前的教堂傳來。

黎昕腳步一頓。

江子瑜自然地側身,光線下他的眼底鋪了層沉沉的暗紅,此刻直直投到了黎昕臉上,一句無聲的詢問。

黎昕搖頭,視線掠過他看向前方。

唐曉雨已經幾步跨出了站台,紮起的馬尾在熙攘人群中一晃一晃,行人的交談聲,報童的叫賣聲,還有身後列車運行的隆隆聲響一齊彙聚向上空,這座站台有著仿若教堂般的穹頂。

日光投射而下,黎昕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邁步抬腿,穿過警戒線的那一刻,有風從他身畔穿過,飄搖而上。

“江哥,你說的新人是什麼樣子的呀?”

唐曉雨走得快了一些,此刻正站在前麵等江子瑜引路,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因為背了整個題庫所以無懼考試的歡快氣息。

看來江子瑜確實很有能力,黎昕想。

他心裡頭還有半句評價沒漏出來,也不太想說,便瞥了一眼身旁,誰料正好和江子瑜投來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江子瑜曲起手指抵著下頜,聲音同微笑一樣慢悠悠的:“見了不就知道了?挺活潑的,沒準會和小雨成為好朋友哦。”

他說這話時視線還是掛在黎昕身上,眼眸微彎,個中所指不言而喻。黎昕麵色又癱了些,快步從江子瑜身邊走開。

他裝作沒聽見背後悶笑聲,徑直跨了幾步越過了唐曉雨,率先停在了候車室前。

這是一間單獨隔開的候車室,門上掛著塊小銅牌,宣告這裡已有人預定。

“等——”

黎昕開門的動作和江子瑜脫口而出的阻止基本是在同一時刻發生的,黎昕反應極快,幾乎是在聽見的下一秒就後仰側身一氣嗬成,饒是如此,他也能感到從門後丟出的東西擦過了臉頰。

隨手開個門還能有驚喜的?

不過更大的驚喜似乎在腳下。

“也許你可以放過我的皮鞋?”江子瑜扶著黎昕的肩膀,在他耳畔笑著問。

黎昕剛剛那一退相當於整個人退進了他的懷中,僅著單薄襯衣的身軀被攏進了風衣中,有點涼,江子瑜在心裡想。

他垂下眼,看到黎昕正抬起頭看他,腳後跟依然踩著他的皮鞋,素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江子瑜卻硬生生瞧出了幾分“不解釋就去死”的意味來。

“這位新人有點格外活潑了。”江子瑜說,“所以我采取了些小小的措施。”

黎昕望向屋內,眼角不明顯地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