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 謝喉的母親殺了他的父親。……(1 / 2)

珠喉 龍骸 4300 字 1個月前

“謝喉!”

沈慈珠呼吸一窒,他的雙耳雖被謝喉捂住了,可耳膜還是感受到了從屋內衝撞而出的嘶鳴爆破聲,他的心臟猛地被電流電擊撕爛般。

“走。”謝喉低聲道。

沈慈珠快要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在黑夜裡沈慈珠近乎崩潰了,砰、砰,心臟被看不見的血淋淋的手禁錮住狠命地揉捏起來,愈來越緊,愈發窒息。

創傷後遺症會帶來無法磨滅的痛苦,沈慈珠此時已經無法呼吸,他被謝喉扶著走入逃生通道時,這裡一片黑暗,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五指攥緊謝喉的胳膊,好像攥到了潮濕粘膩,又極度冰冷的血。

——轟!

第六層進行了二次爆破,玻璃碎片數不清地往下跌落。

謝喉護住沈慈珠的後顱,將人壓在牆麵,沈慈珠此刻格外不正常,他在胡亂自語,分明沒了酒液和發燒帶給他的混沌,他依舊瘋癲。

謝喉任由沈慈珠攥著自己受傷流血的小臂,等震動和餘爆結束後,謝喉捂住沈慈珠的口鼻。

他對沈慈珠說:“慢慢呼吸。”

沈慈珠的呼吸變得急促又微弱,起起伏伏非常的不明顯的,生理性地對災難的畏懼和害怕讓他意識混亂。

“謝喉……”他看著謝喉的眼。

謝喉鬆了蓋住他口鼻的手。

走廊裡還有火光衝撞不止,謝喉的眼珠被火光映照出明滅光澤,恍惚是有溫度的。

沈慈珠忽然變得脆弱,在這如同廢墟的地方,在這肮臟黑暗以他心性會極為嫌惡的地方,又狹窄,又危險。

“等下再走,我沒力氣了。”沈慈珠的額頭無力靠著謝喉的胸膛,他有點哽咽,近乎顫抖,“我……”

謝喉在等沈慈珠恢複平靜的良久死寂裡,他淡淡說:“沒事了。”

沈慈珠抬眼,綠色的瞳孔有淚水,有絕望,更多是渴望被觸摸的可憐。

可憐?

沈慈珠也會可憐嗎?

假的而已。

“走吧。”謝喉收了手,他與沈慈珠的對視煙消雲散,他又是無悲無喜,無關痛癢,沈慈珠的崩潰與絕望,這份不該屬於沈慈珠的落魄,好像在他眼裡沒什麼區彆。

餘燼與崩塌漸漸剝離開牆壁,謝喉鬆開手,離開沈慈珠一點距離,他轉身,下了樓。

這場人為爆破損壞了兩層樓,火光滔天裡伴隨警報尖銳地響徹並驚動了全小區的居民,頃刻間警笛長鳴,消防車迅速到達並進行滅火救援。

算得上劫後餘生,沈慈珠倒是分毫未傷,謝喉卻沒這般幸運。

謝喉的左胳膊方才撞破玻璃帶著沈慈珠跳下來時,大塊的玻璃碎片還卡在皮肉中,在高強度的運動摩擦之下已經鑽心刺骨地紮進骨頭與皮肉交接的那條薄縫隙裡,霎時間血如注湧。

謝喉唇色紙白,手指不受控製地往下落血,像一場血雨了。

火還沒滅,燒得洶湧,警察向兩人詢問過後陷入了沉默,已經不止一次了,帝都近日案件頻發,背後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推動一切,如果不儘快鏟除一切令真相大白,會有更多人遇險……

不久沈家的人趕來要接沈慈珠回去。

沈慈珠讓私人醫師給謝喉進行了緊急包紮,謝喉坐在居民樓樓下安全區域的長椅上,棉簽進入傷口時他一聲不吭,額前滿是冷汗,一件黑T被汗液打濕,少年軀體既漂亮又疏遠。

謝喉閉了眼,他牙關緊閉,將這皮肉撕裂的痛苦咽入喉嚨。

這時,一輛價值682萬人民幣的奔馳邁巴赫S級駛入小區,它在這貧民窟般的地方格格不入,如黑狼,如猛獸,傲慢又薄情,和沈慈珠一樣。

新保鏢為沈慈珠打開後車門時,沈慈珠看了謝喉的背影一眼。

沈慈珠這一眼沒有方才因為創傷應激帶來的可憐,永遠勝券在握又步步為營,他從來不會可憐,也不會崩潰的。

除非他想,除非是偽裝,除非是想得到獵物的憐憫,目前看來,獵物比想象的要克製聰明很多。

至少沒有輕易入套。

沈慈珠竟然有點讚揚謝喉了,奢華冰冷的車門被他的手指輕輕搭著,在一片狼藉的火災現場,他的眼珠流轉開來綺麗病態的波光,眼珠正下方豔得如血的紅痣微微浮動,隨他笑意瀲灩而流。

他下巴微仰,秀麗的線條依舊是養尊處優的,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融入這貧窮。

在高高在上的權勢庇護之下,他刻意地與謝喉化開一道階級線,像在嘲諷,像在探究,像在思索。

保鏢為他撐開長柄黑傘。

啪嗒。

雨珠順著傘骨弧度落下來。

下雨了,憐憫吝嗇地降落人間,神聖的普照蕩然無存,黑夜漫長無際,這雨好似怪物的獠牙森寒張開,雨聲啪嗒,它在咀嚼世間一切悲喜。

“謝喉。”沈慈珠的聲音在夜雨裡漂泊,如星芒點點。

謝喉淡淡瞥來目光,在夜雨瓢潑裡,他的腳踝仿佛被地獄般的溫柔裹挾起來。

他與沈慈珠遙遙對視。

他聽見沈慈珠說:“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