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酒笑吟吟的,重新浮現出一抹幸福的紅暈,理所當然地說著荒唐至極的話。
“怎麼會這麼巧,剛好有個人能全然補上我所有的窟窿呢?她明明就是您特意為我創造的,我同她做再多事又如何呢?她的命是我救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她隻認我一個主人,她本來就是我的啊。”
——她隻有你?
祂慢條斯理地問,直戳要害。
現在的和歌子已經不是仆籍的小護衛了,她是有軍功的正經雇傭兵,身邊陪伴著師門,還有一位女王親自賜下的未婚妻。
這些人和聖女比起來,孰輕孰重呢?
祂對這個問題突然來了興致,很想看看和歌子到底會如何抉擇。
就當是個無聊時打發時間的小遊戲。
神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儘,仿佛剛才的羞赧心事隻是一場幻覺。
她想直視神像的眼睛,說你一定會輸,可她沒有底氣。總是口口聲聲說是唯一主人的聖女,其實心裡也會害怕。
怕對那個人而言,自己其實並不那麼特殊。
***
黃昏時分,聖女的馱轎駛過長街。
那是許多年以來最繁盛的場麵,就連從前主君陛下迎娶王後,都沒有這麼壯觀。
全都城的民眾,上至百歲老人,下至兩歲孩童都來見證這歎觀止矣的光景。
身穿栗色裙袍的侍者手中揚起被淨水沾濕的白色花瓣,淩雜地在空中旋轉飄舞,如白色鳥兒紛飛,被人們爭先恐後地搶奪。
執法衛們儘力維持秩序,卻也無法安撫擁擠的人群。可很快,他們便奇跡般地靜了下來。
隻因風輕輕掀起馱轎的紗簾,露出聖女大人的尊容。
冰肌雪骨,不施粉黛,既如玉般潔淨,也如鬆柏般堅貞,神聖不可侵犯。
這就是聖女在世人眼裡的模樣。
和歌子站在人群的最末端,離馱轎極遠,幸好得益於目力絕佳,才沒錯過這驚鴻一眼。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眼前白玉無瑕的聖女,和夜晚嬌豔又靡麗,散發出熟透櫻桃香味的神酒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又或者哪一個才是真的?
回過神來的時候,和歌子已經捉了一片象征好運的白色花瓣在手心。以她的身手,並不用擔心搶不到。
全城的人彙聚在此,空氣中的味道很是雜亂,而它散發的淡淡茉莉香味,穿過那些傳了過來。
其實和普通的花瓣沒什麼區彆,隻是好不容易有機會親眼見到祭神,又親手接住,意義總是不一樣的。
和歌子把花瓣仔細收好,不再留戀地離開了人群,牽起提前準備好的馬兒,朝著赫特港口的方向飛馳而去。
等她抵達港口,便差不多到了登船的時刻。
此刻的和歌子上了易容,外表看起來隻是個普通Alpha,丟進人堆都找不見,沒人會多看她一眼。
港口的執法衛接過她的船引,忽而露出一絲笑意。“剛去完祭神?”他悵然道,“真好,我們都走不開。”
和歌子不明白他是怎麼看出來自己是從祭神那幾條街趕來的,還以為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剛要進入警惕的狀態,凝視著執法衛遞回來的東西,卻一下子放鬆下來,滿目怔怔。
船引裡有一片白色的花瓣,被小紙卷壓得很平整,顯然是被誰早就夾在裡麵的。
與和歌子自己接住的並不是同一枚。
它就那麼驟然出現在眼前,沒有絲毫征兆與防備,讓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就像以前在西園寺家的每一次,和歌子沒資格去祭神,隻能眼巴巴地等著聖女回來。
而她的小主人會在所有花瓣中精挑細選,為她留下一片最大、形狀最美的,帶回家,悄悄放到和歌子的枕頭下,讓她伴著花香入眠。
“想給你比任何人都多的,萬裡挑一的好運氣。”
而今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