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 “殿下,我明日再來看您。”……(2 / 2)

她坐在床邊,拿著湯匙準備給蕭逐喂藥,然而蕭逐緊抿雙唇,不論薑善寧怎麼喂,他都不曾將唇縫張開半分。

湯藥反倒沿著他的下頜淌進脖頸中,如此幾回後,薑善寧隻能放棄給他喂藥的想法。

她將藥碗擱在一旁,取出手帕小心翼翼的給他擦拭流淌的藥汁。

蕭逐因為沒有喝藥,雙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意,唇色卻慘白,臉側布著幾條疤痕,頸間裹纏著包紮傷口的白布。

薑善寧看了他半晌,心底掠過一絲莫名心疼的情緒。

他這個樣子,哪裡看得出前世殺伐果決的模樣。

薑善寧歎了一口氣,起身到旁邊的府邸裡麵找到了銅盆,打了一盆涼水,用隨身的帕子沾濕,擦拭蕭逐的臉頰。

湯藥喂不進去,又不能任由蕭逐燒下去,隻能這樣給他降溫了。

薑善寧擰乾帕子上的水,傾身將帕子蓋在蕭逐的額頭上,特意避開他的傷口。

“殿下,您燒得厲害,我並無惡意,隻是想讓您儘快降溫。”不知道蕭逐能否聽見她說的話,薑善寧心中忐忑,一麵給他擦拭額間的細汗,一麵說道。

“姑娘,冬日裡水冷,還是讓我來吧。”菘藍站在一旁看得心疼,姑娘是侯府千金,哪裡做過這種事。

“不必。”薑善寧搖了搖頭,冷水從十指間瀝過,指腹凍得發白。她雙手合十湊到唇邊呼了口氣,說道:“你去看看附近可有賣炭火的,買些來放到屋裡。”

既然決定要拉攏蕭逐,自然得讓他看到自己的誠意。蕭逐在深宮裡定然見過不少人情冷暖,想要融化他堅硬的外殼,還得一點點從他身邊的小事入手。

帕子被蕭逐的體溫沾染上熱意,薑善寧取下來放進銅盆裡,如法炮製地又將沾了冷水的帕子擱在蕭逐的額頭。

菘藍去就近的店鋪中買炭火,她帶來的幾個家丁正在修補軒窗,一時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薑善寧指骨泛白,兩隻手漸漸沒了知覺,她不停地來回搓手,企圖緩解身體上的冷意。

她將目光投到蕭逐臉上,緩緩定住。

前世匆匆一麵,她沒來得及仔細看他,隻記得他眼眸淩厲。現下見蕭逐緊閉著雙眼,薑善寧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他的皮膚白得不正常,臉頰上又燒起兩團紅暈,看起來病懨懨的。即便是在昏睡,他的眉心也淺淺皺起。

薑善寧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她伸手輕輕撫平蕭逐眉間的溝壑。

屋內沒有燭火,光線昏暗,在蕭逐的臉廓上落下一層陰影。他睡著的模樣,倒是比昨日見到他時,少了些許淩厲的鋒芒。

所以他到底是經曆了什麼,才變成前世逼宮時的那樣。

薑善寧撐著下巴,目光一寸寸掠過他的眉眼,心裡胡思亂想著,直到蕭逐長睫輕顫了顫,她才猛地回過神,抬手將他額頭上的帕子取下來。

好在蕭逐並沒有醒來,薑善寧鬆了口氣,她用手背碰了碰蕭逐的臉頰,觸感溫涼,於是她擰乾帕子,轉了視線,開始擦拭他的手掌。

不知是不是薑善寧的錯覺,她總覺得在她碰到蕭逐的手時,他的身子似乎僵硬了一瞬。

她轉頭盯著蕭逐的臉看了許久,並未發現他有醒來的跡象。

薑善寧攤開他的手掌,一眼便看到掌心布著幾個粗繭,指腹上全是細小的血口。

他的手指關節處摸起來有些凸起,不知是受過怎樣的傷。

她的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蕭逐分明是永京中的七皇子,過得甚至不如宮裡的下人。想必從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做了許多粗活。

其實蕭逐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卻因為出生時不詳的天象而不被陛下喜愛,囚在深宮中,母親早死,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活到這麼大,又被陛下流放來了鄞城。

薑善寧抿了抿唇,手指輕輕碰了碰他掌心的繭子,拿起帕子小心地擦拭他的手心。

這附近的店鋪不多,菘藍跑了好幾家才買到了一些普通的炭火,在屋子裡燒起來後,薑善寧頓時感覺暖和了許多。

府裡的家丁手腳麻利,很快將軒窗釘好,院子裡的雜草青苔也被清理乾淨。

薑善寧看了眼天色,已經將要昏暗,她必須得回府了。

好在蕭逐已經退燒,也許是因為傷得太重,他還尚未醒來。薑善寧不放心,留了兩個家丁守在這裡。

臨走的時候,她又轉身到蕭逐身前,不管他能否聽見,薑善寧一字一頓道:“殿下,今日天色晚了,我明日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