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 “阿寧。”(1 / 2)

傍晚的時候大夥一起在侯府吃了頓飯,天色已晚,眾人紛紛向鎮北侯夫婦告彆,打道回府了。

顧靈萱扯著薑善寧的袖子,湊近她耳邊,雀躍著朝蕭逐看去:“誒,寧寧,七殿下原來長這副樣子,相貌看起來真是俊朗非凡,怪不得你一連幾日都借著我的由頭去找七殿下。”

薑善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蕭逐立在梁柱旁,廳內燈火通明,燭火搖晃,在他身上投下來一片一片搖曳的陰影,少年身形修長,眉眼沉靜。

她胳膊肘輕捅顧靈萱的腰窩,“哪有,萱萱你不要亂說。”

顧靈萱再抬眼看時,蕭逐忽然朝她望來,狹長的雙眸微撩,黑沉沉一片冰寒,晃動的燭火照得他眼底晦暗。

她忽然沒有來的心底一顫,匆忙移開了目光,挽緊薑善寧的胳膊。

顧靈萱目光移開得太快,沒有看見蕭逐的眼神在碰到薑善寧時緩和了許多。

“小妹,你們說什麼呢?誰長得俊朗?”薑雲錚抱臂慢悠悠的插話進來,好奇問道。

顧靈萱橫了他一眼:“反正沒有說你。”

“嘿你這個小姑娘。”薑雲錚哈哈一笑,朝她做了個鬼臉,顧靈萱捏緊拳頭,作勢要打在他身上。

薑雲錚雖然身上有傷,但依舊反應靈敏,立馬繞到薑善寧的另一邊,顧靈萱隨之追上他。

薑善寧無奈,站在原地淺淺笑著,任由他們圍著自己轉圈。

人影掠過間,她抬頭,和蕭逐四目相對。他靜靜注視著自己,眼底夾雜著些許情緒,眼尾微微上挑。

廳堂內隻有他們幾個同齡人,蕭逐一人孤零零的立在那邊,她一時心頭澀然。

薑善寧張了張雙唇,隔著一段距離無聲問他:“晚上吃飽了麼?”

蕭逐盯著她,久到薑善寧麵上發熱,快要移開眼,他才輕輕點頭。

薑善寧正想提步走到他身旁時,鎮北侯夫婦送完客回來,掀開厚厚的卷簾進來,一左一右坐在主位上。

因為薑雲錚身上的傷尚未好,顧郎中留在侯府,以便隨時照料薑雲錚的傷勢,顧靈萱自然也留宿在侯府。

她很有眼力見的發現薑從和薑夫人似乎有話要說,行了禮後便回了自己的客院。

高淮也拱手告退,隻是臨走之前掃了一眼蕭逐。

廳堂內隻剩下薑善寧一家四口和蕭逐,氣氛一時凝重。

薑雲錚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他尋了張圈椅坐下,收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問道:“阿爹阿娘,可是有話要說?”

廳堂裡寂靜一片,清晰可聞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夾雜著雪粒子拍打在支摘窗上。

薑從雙手撐在膝頭,側頭望了一眼雍容的薑夫人,沉吟了片刻,開門見山道:“數十年前,我與你阿娘在成婚後自請調離京城,駐守邊關。”

他悠悠道來這段往事,縱然薑善寧和薑雲錚自小便知曉,但瞥見爹娘稍稍凝重的神色,旋即靜靜的聆聽著。

蕭逐脊背挺直立在一旁,眉梢輕抬,一直沉默不言,一身玄色的衣裳快要融進陰影中。

“那時正值皇權交替之際,京城血雨腥風,我不願摻和幾位皇子的奪嫡之爭,所以自請駐守邊關。”

蕭逐垂在身側的雙拳漸漸攥緊,他如何聽不出來薑從的意思,左右不過是提醒他縱然他跟薑善寧交好,鎮北侯府也不會站在他那邊,為他所用。

薑從屈指叩著桌沿,清脆的幾聲在廳堂裡極為清晰。

他馳騁沙場數十年,見人無數,然而今日第一次見到蕭逐,他竟然覺得看不透此人。

蕭逐看起來總是沉默寡言,與人無爭,被宮裡貴人欺辱,丟到了鄞城。但是他既然能夠孤身一人在宮城中長到這麼大,可見掩蓋在那層平表麵下的,又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七殿下,明人不說暗話,你既然在鄞城,我定然不會虧待了你。”薑從稍頓,語氣不容置喙,“不過我鎮北侯府向來不牽涉黨爭,殿下若是有這樣的心思,趁早歇了吧。”

薑夫人拉住他寬厚的大掌,神色淡淡。

適才回來的路上,兩人商議了一番,若不是如今薑善寧與蕭逐關係親近,蕭逐又曾幫過薑雲錚,他們也不會同意在過年之際,薑善寧將蕭逐帶回府來。

“阿爹……”薑善寧杏眼圓睜,喃喃出口。

她知道讓侯府擁護蕭逐不是一件易事,但也沒想到薑從如此不留情麵的直接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她不禁心下焦急,前世蕭逐根本沒有侯府的助力,也同樣手握兵馬,逼宮造反。

她隻是多了比旁人知曉事情結果的先機罷了,這一世侯府想要屹立不倒,隻能站在蕭逐,這個未來君臨天下的皇帝身旁。

如今薑從擺明了侯府不可能參與黨爭,她能不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