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 “阿寧。”(2 / 2)

燭火敞亮,映著她擔憂的神色,蕭逐眸底幽暗,轉而提起另一事:“侯爺,不久前您曾在院外拜見我,那時我身受重傷,風寒侵身,怠慢了侯爺,望侯爺恕罪。”

薑從舒了口氣,微微頷首:“小事而已,我並未放在心上。”

秉著不偏不倚的處事,薑從並不想偏幫哪一個皇子。先前去拜見蕭逐,隻是為了周全禮數,讓旁人尋不到攻訐侯府的錯處。

薑從素來寬厚,今日鮮見的凝重,薑善寧一直不敢打斷他說話,隻靜靜聽著,等薑從寥寥幾句說完了話,她匆匆瞥了眼蕭逐的神色,打圓場道:“阿爹,今日初一,您說這些作甚。”

薑夫人嘴角笑意淡淡,順著女兒的台階下來,嘴裡道:“是是是,今日正月初一,說那些事作甚。”

她攏了攏衣袍起身,從袖口中摸出幾個紅封,走到幾個小輩麵前,輕柔道:“今日過年,這是娘給你們包的紅包。”

沉甸甸的紅包被塞進薑善寧手裡,她雙手捧著,心頭也是沉甸甸的。

罷了罷了,今日應當開開心心的,左右還有三年時間,她一定會讓阿爹接受蕭逐。

思及此,薑善寧收拾了一下擔憂的心情,臉上掛起笑容,燦爛道:“謝謝阿娘。新的一歲,祝阿爹阿娘身體康健,平安喜樂。”

薑雲錚坐在圈椅上,見阿娘送來紅包,趕忙站起身接過來,學著薑善寧也說了幾句吉祥話,逗得薑從和薑夫人一陣歡笑,廳堂裡凝著的氣氛漸漸消散。

見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分發紅包,蕭逐移開視線,覺得自己是多餘,正想悄悄離開廳堂時,薑夫人叫住他。

“殿下,這塊紅包是給你的。”薑夫人笑意溫柔,手裡拿著一個紅包遞給蕭逐。

拋開他的身份不談,薑夫人倒是挺喜歡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再想到他的身世,不由讓人惋惜。

好好的一個孩子,怎的就生在了天家,被人算計,丟來了鄞城。

蕭逐愣了些許,在薑善寧的提醒下,慌忙回神,鄭重接過:“多謝夫人,多謝侯爺。”

薑從和薑夫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他心裡明白他們的意思,更何況他自幼不被人所喜,鎮北侯夫婦不喜歡他也是正常。

但是薑夫人又給了他紅包,一時叫蕭逐受寵若驚。

他忽然想,若是他與高淮一樣,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輩,或許會有所不同嗎。

薑夫人滿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蕭逐,歉意道:“殿下,我們家雲錚前不久言語冒犯了殿下,這事我已經訓斥過他了,實在是對不住殿下。”

蕭逐頷首:“夫人不必掛懷,世子已經向我聊表歉意了。”

於蕭逐來說,的確是一樁小事,自幼這麼說他的人多了去了,他無權無勢,總不可能堵了他們每一個人的嘴去。

他卻沒想到,不僅薑雲錚被薑善寧逼著向他道了歉,薑夫人也會重視此事,親自向他言明。

薑善寧覷了眼蕭逐手裡的紅包,一眼看過去那厚度,不由酸道:“阿爹阿娘真是偏心,給殿下的紅包比我和大哥的厚多了。”

薑夫人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平日府裡是虧待你還是克扣你了,壓歲錢圖個好兆頭,要那麼多作甚。”

薑雲錚捏了下手裡的紅包,跟妹妹和蕭逐的對比,悲催的發現自己的紅包是最薄的。

薑夫人為人公正,不會厚此薄彼,將另兩個紅包交給貼身的嬤嬤,讓她明日一早交給高淮和顧靈萱。

天色已晚,兩個長輩又叮囑了小輩們幾句,讓他們各自回院裡休息去了。

蕭逐初來侯府,薑善寧領著他到一處客院,將人安頓好,說道:“殿下,我的聽雪院就在旁邊,有什麼事你就喚我。”

“好。”

薑善寧猶豫了幾息,還是說道:“我阿爹的話殿下不必放在心上,侯府一直保持中立,阿爹也是怕朝臣知道殿下來了鄞城結黨營私,會對殿下不好。”

蕭逐道:“好。”

薑善寧再沒什麼要說的,於是轉身打算離開客院。

“二姑娘。”蕭逐忽然喚她。

薑善寧回頭。

夜涼如水,薄雪飄飄,一人站在廊廡下,一人站在院中,隔著一層幾乎摸不見的薄霧對望。

“二姑娘,往後喚我的名字吧,這裡不是永京,不必守著這些陳規。”蕭逐緩緩邁下廊廡。

身邊的親近之人都會叫她寧寧,薑善寧早已習慣,她禮尚往來道:“成。那殿,你也喚我的名字吧,不必總是叫我二姑娘了,顯得多生疏的。”

她以為蕭逐也會同旁人一樣喚她寧寧,便未做他想,轉身將要踏出院門時,身後不輕不重的傳來一聲:

“阿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