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媽他可真是賠錢貨(2 / 2)

過期童話 薑厭辭 6414 字 2個月前

“……”

宴之峋折返回廚房,怕把控不好量,直接把整袋砂糖都拿來,讓言出自己來。

言出往自己碗裡倒了些,然後問道:“狗蛋你不加嗎?”

宴之峋已經對這個稱呼免疫了,懶得去糾正,估計要真糾正了,這小屁孩依舊不會聽。

“不加。”

“為什麼呀?”

“我不喜歡吃甜的。”

“你好奇怪哦,糖很好吃的,哭哭也很喜歡。”

不愛吃甜食很奇怪?

請和你全天下不愛吃糖的人道歉。

宴之峋問:“你的哭哭不來吃早飯?”

言出搖頭,“哭哭還在睡覺,她中午才會醒。”

宴之峋正要點評一句“還挺能睡”,斜眼就看見小家夥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用舌尖輕輕碰了下甜粥,估計是覺得不燙,膽子大了些,將整個勺子塞進嘴裡。

咽下一口,又說:“狗蛋你不上班嗎?”

宴之峋:“不上。”

他就掛個閒職,彆說周末,就算天天不去,也最多被人說幾句閒話,懲處落不到他頭上。

言出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可以陪出出玩嗎?”

對著這樣一雙眼睛,宴之峋再次想起自己的前女友,長達五秒的失神,讓他錯過了最佳的拒絕時間,最後隻能硬著頭皮:“我今天不打算出門,所以要玩也隻能在三樓。”

不到一小時,宴之峋就悔不當初,是他低估了這小屁孩的纏人程度,幾乎他走到哪,那兩條小短腿就跟他到哪,生怕他趁他不注意把他丟下。

“我去上廁所。”宴之峋合理表達訴求。

“出出也要去。”

“五分鐘前你不是剛去過?”

“去過就不能再去了嗎?”

言出一臉懵懂,“狗蛋,你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嗎?”

“……”

宴之峋深吸一口氣,決定原諒他的童言無忌,折返回臥室,盤腿坐下,拿起一本書看。

沒幾分鐘,言出不知道從哪拿來樂高玩具,像模像樣地拚起來。

失去話語聲的氛圍,一時讓人難以適應,宴之峋忍不住將視線從白紙黑字上挪開。

肉嘟嘟的臉蛋,低頭時,從側麵看,特彆像蠟筆小新。

言出的興致來得突然,消失得更快,宴之峋替他算了下,從他打開樂高積木到碎片裝回盒子裡,大概隻花了十分鐘。

“狗蛋,你在看什麼?”言出探頭探腦。

宴之峋把書舉高,一麵懶洋洋地說:“看心臟、肺、肝、膽、大腸、小腸……”

言出不懂裝懂,托著長長的調,咦了一聲,“你好沒意思喔狗蛋。”

“……”

“那真是對不起你了。”

“沒關係的,你陪我玩,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你還是這輩子都彆原諒我了。”

言出沒聽懂,但這不妨礙他繼續不懂裝懂,將對方的拒絕視作點頭答應,“狗蛋,你來當怪獸,我當奧特曼,我要打倒你。”

說完,他就做出了迪加奧特曼的招牌動作。

宴之峋問:“把我打倒就能結束了?”

言出點頭,“嗯。”

宴之峋瞬間癱倒在地,“我輸了我投降,所以你去找你媽吧。”

言出狂搖頭,“不行的狗蛋,你得反抗到最後。”

宴之峋懵了一瞬。

他聽說過強買強賣的,倒從來沒聽過強行要求敵人不能投降的,這小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愣神的空檔,小家夥已經窩到他懷裡,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一副天塌下來也彆想把他挪走的樣子。

宴之峋感覺自己眉梢快跳起舞來了,“喂,彆纏著我了,去找你媽。”

言出猛搖頭:“哭哭還在睡覺。”

今天一天,每當宴之峋提起“去找你媽”這句話,不出意外都會得到兩種回答:哭哭在休息,或者哭哭在工作。

但這位哭哭的作息安排和他,或者該說絕大多數人的截然不同。

“你的哭哭媽到底是做什麼的?”宴之峋沒捱住好奇心問。

小言出歪著腦袋想了想,“哭哭很厲害的,她會給我講很多童話故事。”

宴之峋皮笑肉不笑地抬杠道:“識字的人都會講。”

“不一樣的,那是哭哭寫給出出的。”

宴之峋還是沒聽明白四樓這位晝伏夜出的女人究竟做的什麼工作,言出又說:“彤彤阿姨也說哭哭很了不起,她會寫出很多讓人幸福的故事。”

寫兒童文學的?

宴之峋恍然大悟。

言出嘟囔道:“哭哭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她會在出出睡前給出出講故事,出出生病了,她會一直陪著出出,她會給出出做很多好吃的……”

小家夥說了一大堆,話題的主人公永遠是“哭哭”,偶然摻進幾聲“外婆”,宴之峋聽完,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口中描述的家庭結構裡,缺少了一位至關重要的角色——父親。

礙於涉及到家庭隱私,宴之峋就沒有多嘴過問。

言出抱住他胳膊,“但哭哭總說自己還不夠好……狗蛋,努力是什麼?”

宴之峋拿捏住了廢話文學:“努力就是努力。”

言出又不懂裝懂地哦了聲,“昨天晚上,哭哭跟外婆說,她不想努力了,努力好累。”

“努力”這兩個字再次不可避免地讓宴之峋想起他那前女友。

他就沒見過比言笑還要努力的人,彆人吃喝玩樂的時候,她在學習。彆人冬眠的時候,她頂著寒風學習。體測沒請過假,生理期也不例外,哪怕跟烏龜爬一樣,也要爬到終點。

這種狀態,直到他們在一起後,才有了些改變。

然而他最佩服她的一點,是她從不屑於展露自己的努力,相反她將努力當成了裝點自身價值的附屬品。

至於她清寒的家境,她也從來沒有藏著掖著,她周圍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從偏遠鄉村來的,即便從她身上看不出一點鄉土氣息。

她的普通話很標準,不帶一點口音,出席一些聚會時,她的舉止優雅又大方,日常穿搭時尚又簡潔,就像從FUDGE日雜裡出來的模特。

就在他把時間浪費在回憶前女友上時,小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他的床,闔眼睡了過去。

了不起,還是翹著二郎腿睡的。

言出這一賴,就是賴一整天,晚上也是在宴之峋房間裡睡的,十一點,宴之峋下樓倒水,經過二樓時,聽見裡麵傳來洗衣機運作的聲響。

房間沒開燈,借著外麵的路燈和皎潔的月色,他注意到沙發邊橫著一條腿。

照身形推斷是個女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哭哭,她上身一件灰色衛衣,下麵穿著格紋睡褲,臉上罩著一頂毛線帽,隻有一半下巴暴露在空氣裡。

宴之峋從她起伏的小腹和打雷一般的呼嚕聲裡推測出她還活著,且睡得很香。

桐樓的冬天,晝夜溫差極大,陽台門開著,不斷有冷風灌進來,宴之峋怕她凍死,上前幾步關了玻璃門,又將空調打開,離開前順手抄起沙發上的毛毯,遠遠朝她肚子上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