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早飯 為什麼以為自己比生產隊的……(1 / 2)

管事和夫子們這頓飯沒吃太久,差不多戌時正就結束了,薑老三溜得比兔子還快,估計他一個大老粗跟文縐縐的秀才先生們坐在一起也彆扭得很。

殘羹剩飯基本沒有,本來一桌七八個人,隻吃六個菜,稍顯捉襟見肘,再加上他們戰鬥力十足,真正實現了“光盤計劃”,刷洗起來都省事。

刷洗是不用竺晨風自己動手的,這些都是雜役的活兒,其中有個叫春山的年輕雜役似乎對金玉露有點意思,他明明是負責前廟灑掃的,此刻卻把她推開,自己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裡的大盆前,吭哧吭哧地刷起了鍋碗瓢盆。

想來兩人間已經心照不宣,金玉露並沒有拒絕,按照他說的去掃起了廚房。

竺晨風第一天來,不好意思見人家乾活自己甩手離開,便在旁邊整理灶台和置物架,一邊理還一邊問:“玉露,你知道雲娘是誰嗎?”

金玉露直起腰來,驚訝地看著她:“你這麼快就聽說了?”

“是薑師傅的妻子?”竺晨風露出了姨母笑。

金玉露冷哼:“他想得美!”大姑娘簡直把掃把當成了爬犁,在地上“嘩啦啦”地刮出了響聲,憤憤不平道,“雲娘是前邊街口的豆腐西施,人家今年才十九,水靈靈的大姑娘,薑老三一個三十多的老光棍,好意思打人家主意!”

竺晨風了然,難怪方才薑老三心思裡一直琢磨著怎麼討好這位雲娘。

“他喜歡雲娘這事兒附近的人都知道,就他自己還死不承認,跟我們說‘將來我可是要當禦廚的,雲娘怎麼可能配得上我’!”金玉露把薑老三那死要麵子的尖酸語氣學了個活靈活現,然後狠狠“呸”了一聲,“他怎麼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呢!”

“你聽他這麼說,其實這人就是慫,他怕表白了心意被人拒絕,就再也不好意思來往了。”竺晨風道。

這樣的人多了去了,全靠一張嘴活著,覺得貶低彆人才顯著自己,特沒勁。

金玉露依舊義憤填膺:“那他彆蒼蠅似地圍著人家轉啊,怪煩人的,搞得這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人家雲娘怎麼說親。”

“雲娘自己怎麼說?”竺晨風把灶台擦淨,將帕子擰乾。

“人家打開門做生意,能說什麼,薑老三沒挑破,她也不好提這個,咱們雖然都是拋頭露麵的女子,但也要臉不是!”

竺晨風點點頭:“是啊,鳥兒愛護自己的羽毛,人愛惜自己的名譽。”

本意是吃瓜,但吃得有點不是滋味,她有些意興闌珊,同時注意到另一個問題——好像聽不見金玉露的心聲了。

距離開飯不過一個多時辰,兩個來小時,這讀心的能力就消失了?

難道是因為金手指剛被激活,還在調整期?

無妨,來日再慢慢研究。

竺晨風在儲物架上翻出來黃豆,淘洗幾遍之後再加水泡上,準備明早磨豆漿;然後把從麵粉袋子裡找出來的風乾老麵引子用熱水泡開,再加麵粉和成麵團,眼下氣溫大概十幾度,估計一晚上才能把麵發起來,明日來得及就可以炸油條、包素包子,實在不行就隻能做打鹵麵了。

儘管答應了謝福丹他們再做疙瘩湯,但一整個社學那麼多人,早餐總得有點花樣才行。

忙活得差不多,見後廚院子裡隻剩春山、金玉露和自己,她就不打算當電燈泡,先回宿舍休息。

洗漱完躺在床上,竺晨風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腰痛腳痛,一邊捶著後腰一邊盤算明天的事。

社學早上上課時間是辰時初,一般孩子們卯時正之後就會陸陸續續來了,她最晚寅時末、最好寅時中就起床,才能來得及準備好那麼多人的飯食。

老天奶啊,寅時中可是淩晨四點!擱現世她熬夜碼字,有時候這個點兒才睡!

現在也隻能跟古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好跟金玉露商量好了,她明天會來叫自己起床,不用擔心睡過頭。

這一天忙活得兵荒馬亂,實在漫長,儘管被褥冰冷,床鋪梆硬,但她還是很快睡著了。

一夜無夢,黑是挺黑,但沒覺得甜,睜眼的時候外邊還天也還沒亮,竺晨風卻不敢睡了,惦記著要發的麵和等著磨的豆漿,便起身穿了衣服,洗漱完頂著一雙腫眼泡,拖著酸痛的身體出了門。

剛出門就聽見院牆外傳來打更的聲音,一慢四快,好麼,這才淩晨三點!

其實現世裡那些早餐攤主們也差不多這個時間就起來忙活了,據《大明會典》裡記載,這個點兒大臣們就得候在午門外等著上朝了,自己不過就是起來做個早飯,乾得過!

一切為了孩子!

其實昨晚她睡得也早,算算時間,睡眠時間也是夠的,醒醒神就好。

這時候要是來一杯熱美式,那該多爽!

竺晨風一邊想,一邊打著哈欠到了後廚院裡,率先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麵發得如何,見那白白胖胖的麵團成功發到了兩倍大,按下去無回彈,證明成功,她高興得清醒了不少。

把麵團放一邊,她再去看泡發的黃豆,挑出壞豆,淘洗幾遍後去生火燒水,把黃豆放進水裡煮上幾分鐘,能夠去掉豆腥味兒。

煮豆子的時候她把角落裡的小石磨搬了出來,昨晚看到的時候才臨時決定磨豆漿,現在滿心興奮——這還是第一次用這種磨呢!

但是用它磨了大概半個鐘頭之後,竺晨風感覺到了深深的後悔。

我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