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 做夢的人,難道是他?(1 / 2)

(二十五)

賭約立下。

顧明晝和沈洱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在沈超壞出生之前,顧明晝會繼續像沈洱肚子裡真的有一個孩子般對待他,而沈洱也不再計較兩人意外結契的事情。

回到顧家,他們還是把成親儀式走完,隻不過洞房花燭夜便沒繼續了。

本就是假成親,還不小心鬨得沈洱這麼不開心,顧明晝不想再演下去,省得沈洱又要拿著這事來刁難他。

他們在顧家住了也有一個半月,是時候該回去了,祖母的身體有塗大夫繼續療養,顧明晝留在這也沒什麼用。

他們短暫休息了幾天,便告辭回山。

臨行之前,祖母單獨把沈洱和顧明晝叫進臥房,情真意切地跟沈洱道了句歉。

“沈洱,從今往後你就是顧家人了,成親那天的事,都怪在祖母身上。”祖母歎息了聲,拉著沈洱的手,發自肺腑地道,“楚家人鬨了你的婚事,這都得怪祖母擅自答應了楚家的求親,當初若祖母早知道有你這樣好的孫媳,萬萬不會答應他們的。”

沈洱:“啊,沒事。”

他已經不生氣了,結個契算什麼,日後顧明晝轉世投胎還要給他當牛做馬呢。

“你的一片真心,祖母都明白。”祖母見他如此大度,眼眶微濕,“是祖母讓你受委屈了。”

沈洱:……

怎麼哭了,他說錯了?

唯一知曉事情全貌的某人,嘴角微抽,將沈洱拉到了身後,低聲道:“祖母無需記掛在心,婚契已成,沈洱也明白你的心意了。”

祖母拭去眼角的淚,瞪他一眼,“你這孩子,不懂禮數,往後也是有家有室的人,切不可再像從前那般沒心沒肺,要待沈洱好一些,知道麼?”

顧明晝:“……我待他還不夠好?”

蒼天有眼,他哪裡對沈洱不好過,若列個罪狀,怕是連半條都寫不出來。

可沈洱聽了這話,卻像是真被欺負過似的,重重點頭:“祖母,他就是總欺負我。”

聞言,顧明晝牙根癢了癢,伸手扯住他的後領,“我什麼時候……”

“顧明晝。”祖母忽然拔高聲音,叫了他全名,“把沈洱放下。”

顧明晝愣在原地,把手心暗暗得意壞笑的兔子擱回地上,又聽祖母肅聲開口,

“從今日起,你不得再欺負沈洱,”在顧明晝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祖母又轉眸看向傻乎乎偷笑的兔子,慈愛開口,“沈洱,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就回洛虞來找祖母,祖母給你做主。”

“好!”沈洱興奮地點點頭,“這可是你說的,如果日後他欺負我,我就來找你。”

祖母愣了愣,被他的反應逗笑些,伸出手,揉了揉沈洱的腦袋,“好好,我說的,隨時恭候你來,聽說你愛吃梅子,等入了盛夏,祖母給你寄梅子去頤清宗。”

傻孩子,一看就是個沒心眼兒的,看來是從小就被家裡人保護得很好。

頭頂被溫暖的手掌撫摸著,沈洱心頭莫名跟著柔軟了幾分,好奇怪的感覺,為什麼眼前這個人類摸他的腦袋,他會感到心裡暖洋洋的,甚至有點想在她手心撒個嬌?

以前,好像在繈褓裡時也有人曾這樣對待過他,可是為什麼記不起來那是誰?

顧明晝看著他倆一唱一和,無奈地把兔子拉回身邊,“行了,快跟祖母道彆,要回去了。”

聞言,祖母收回了手。

沈洱感到那暖洋洋的觸感從頭頂消失不見,心底也空落落的。

他跟祖母道了彆,暗暗在心中決定,日後統治修真界的時候,他隻收拾顧明晝,至於顧家這個暖洋洋的祖母,他就當她跟顧明晝沒血緣關係吧。

顧明晝不知他心裡又在盤算什麼,反正兔子一臉深沉的時候一定是在想什麼蠢事。

他帶著沈洱離開顧家,乘著馬車,疾馳回了扶風山。

扶風山仍和從前一樣,隻不過有時風吹進來,令山洞裡的桌椅蒙了一層薄薄的塵灰。

顧明晝仔細把山洞裡打掃完一遍後,天色漸暗,已入傍晚,這陣子山上沒有沈洱在,邪氣和瘴霧都消散了,甚至還能聽到林木間有細微的鳥叫蟲鳴聲傳來。

暮色四合,一切總算塵埃落定,雖然到最後也不知那赤練符篆卷軸會落到誰手裡,但隻要不落在顧明佑手心,就是好事。

楚家人應當能保管好那卷軸,他也無需操心。

把最後一個凳子擺放好,顧明晝起身,看向自己的床榻,眸光微滯。

蠢兔子竟已在他的床上熟睡過去了。

“醒醒。”顧明晝耐著性子,用劍鞘戳了戳兔子的腦門,“回你的窩裡睡。”

趕了一天路,兔子這回困得眼睛都懶得睜開,抱著他的被子翻了個身,軟綿綿懶洋洋地拒絕,“不要……”

那聲音像隻小螞蟻,鑽進心尖裡輕輕地爬,擾得人心癢難耐。

“快點,起來。”顧明晝眸光暗了暗。

沈洱煩躁地拍開他的劍鞘,嘟噥道:“本座要睡床,把本座的地方賞給你了。”

顧明晝:……

兔子窩是什麼好玩意麼,上麵說不定還沾著兔子流的口水。

“既然如此,那一起睡吧。”顧明晝猛地掀開他身上的被子,毫不遲疑地鑽進去。

冰涼的氣息鑽進被窩,沈洱縮了縮頸子,困倦的睡意讓他壓根懶得管身旁多了哪位,繼續窩在角落裡沉沉睡去。

隨便啦,反正也不是沒一起睡過。

顧明晝的床軟軟的,暖暖的,帶著清淡的竹子香氣,好好聞,他好喜歡。

*

一連數日,沈洱和顧明晝似乎已經習慣了同床共枕,共處一室的生活。

偶爾夜裡沈洱做了噩夢,顧明晝還會聽到兔子害怕地說夢話,比如“王八蛋本座沒惹你”,“本座不要再被封印了”,“你彆用劍捅本座行不行,很痛很痛求求你”,諸如此類……

到底誰用劍捅過兔子?

兔子的噩夢怎麼這麼血腥暴力。

若隻是做噩夢還好,沈洱每每做完噩夢,第二天一早就莫名脾氣不好,要處處找他的麻煩,又是說腰酸背痛使喚他去揉肩捶背,又是說吃不下飯命令他做美食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