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那個帖子了?”
程榆桉含著眼淚點點頭,她看著宋清禾一臉冷靜的樣子,心想她難道都不會生氣的嗎?被人在網上帶著惡意地隨意討論,貼上標簽。
“你為什麼什麼反應都沒有……”程榆桉心裡覺得委屈極了,但是看見宋清禾又安下心來。明明在前一秒,自己是想順著網線爬過去把發帖的和評論的都給一鍋端了。
“你想要我有什麼反應呢?”宋清禾笑了笑,帶著點無奈。“還是說,我必須給你點什麼反應,你才會高興?”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程榆桉在和往常一樣的鬥嘴中找回了真實感,她走進房間,順帶關上了門,有些疲憊地縱身躺進了宋清禾的床上。熟悉的桂花味從被褥間傳來,程榆桉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快要睡著。
“你洗過澡了?”宋清禾看著她還穿著便服就直接往自己的床上躺去,頓時潔癖發作。
“唔……還沒有。”程榆桉不知悔改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更加放肆地翻了個身。原本整理的十分規整的被褥被她壓出幾道褶皺。
宋清禾臉黑了下來,抑製住想要把她從窗子外麵扔出去的衝動,說道:“那就給我從床上下來。”
“有什麼關係啊。”程榆桉嘴上不斷挑戰著宋清禾的底線,但是行動卻很誠實地暴露了自己慫的事實。她從床上爬起,看了一圈周圍卻沒找到能夠坐的地方,於是把目光盯上了宋清禾,打著她正坐的那把椅子的主意。
“既然不讓我睡床,總得給我找個地方坐吧。”
“嗯,我看地板的位置就很不錯,寬敞。不乾擾到我的話,你隨意。”宋清禾淡淡地說完,又轉過身子,看起了像轉頭一樣厚的教科書,手上的筆刷刷地記著。程榆桉搞不懂她怎麼每天有那麼多東西要學,自己和她真上的是同一個學嗎?
“嘖,冷血的女人。”程榆桉走了過去,腳步有意地放輕了,她很自然地將手搭在了宋清禾椅子的靠背上,一手撐著書桌一角,低頭看她到底在學什麼東西。
整頁的德文把她勸退了,她最不擅長的就是學外語。想起自己在原本的世界,當時為了留學德國,還報班跟過一段時間,但是光是記單詞就直接把自己勸退了。學來學去,就一個dasein在自己心中揮之不去。這也要多虧那個補課老師雖然對哲學的一竅不通,卻又要賣弄風騷地跟學生瞎扯什麼德國古典哲學史。
後來自己就放棄了,她想自己乾嘛非得和學習杠上呢?
無論是原主還是她本身,都是遇到困難睡大覺的類型,但偏偏又是憤世嫉俗的那一咖。這也是程榆桉自己也蠻討厭自己的一點,她想穿進了一個和自己性格如此相似的人身上,也未嘗不是好事。
畢竟自己的這個德性,可演不來什麼大戲,性格不變,至少不會被發現不是嗎?
不過自從記憶和原主重合以後,自己反而越活越像她了,兩個人好像完美地融為了一體,就像本該如此一樣。
“這個真有這麼好看?”程榆桉用一隻手指挑起起那本板磚樣厚的書的封麵,想要看看宋清禾到底在看些什麼。雖然德語她看不懂,但封麵的名字總該有譯文吧。
不過事實證明她又多想了,宋清禾看的是原著,連出版信息都是德文,哪來的譯文給她看。
宋清禾把她抬起的部分又壓了下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應該有說過,你的活動前提是不打擾我吧。”
程榆桉眼看著宋清禾周身的氣壓變冷,臉上卻察覺不到什麼異樣的情緒。她知道自己正在宋清禾發飆的邊緣蹦躂,她感覺自己有時候就是有點賤兮兮地,就像隔著兩國的國家明明擺著界碑,自己非要存著僥幸心理將腳趾頭伸過去一點點,看看到底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她看著宋清禾那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神情,不由地想到了帖子裡對她的描述。宋清禾在外麵做0。
嗯,如果不是親身經曆,就算打死程榆桉,她也不會相信。
“宋清禾,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語氣短而平淡,卻沒有不耐煩。
“當你看到他們說你在外麵做0的時候,你心裡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程榆桉似乎是得到了默許,這種默許就是她放肆的通行證。
宋清禾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但又很快地把這種情緒壓了下去。她沒想過程榆桉會突然拿這種問題問自己。如果現在問出這個問題的人不是程榆桉,而是彆人,那麼自己會有什麼反應呢?
她想,應該會無期限地把對方拉進黑名單。
但是問的是程榆桉,情況便有所不同。
“想要殺了你。”宋清禾勾了勾嘴角,用平淡地語氣講出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哈哈哈哈……”程榆桉打著哈哈,尬笑幾聲,後悔自己乾嘛非得逆著去擼獅子的毛。
“如果我這樣說的話,你滿意嗎?”
“哈哈……宋同學,沒想到你還蠻會講冷笑話的。”
講得很好,下次不許再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