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 花錦一心撲在燃起的火堆上,……(2 / 2)

“公子我換好了,你快去換吧。”花錦撩開搭在樹枝上的天青色衣袍,那衣服應該是陳亦安的,他最喜穿這個顏色的衣服,不過他穿這個顏色也是最好看,襯托得他書生意氣風發。

那個天青色的背影聽見她的聲音後頓了一下應好,並未轉身。

花錦以為他怕自己偷看,連忙轉到他身前。

“公子我也站在這裡,保證不回頭。”

年輕女孩不用胭脂水粉,肌膚粉嫩得也像能掐出水,唇不點而紅。

她總說沒有她師姐花顏長的美麗,這樣年輕而又溢滿青春活力是花顏和花魁蓁蓁不一樣的美,若說她們倆是嬌養的鮮花,花錦便像草原上綿綿不絕的綠草,永遠生機勃勃。

“嗯。”陳亦安被她突然靠近,臉上一陣燥意,後退兩步,才又轉身去換衣裳。

花錦說到做到,絕不偷看他一眼,那夜都是意外,她和他除了完全沒記憶的那一夜,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花錦對男女之事一向不開竅。

花顏會對崔盛澤起了愛慕之心,花錦隻會漫山遍野找好吃和好玩,啞姑經常看著她搖頭,她要是能說話,肯定會說花錦比謝隨還像個男子。

每當啞姑比劃著,師父有時候看到,卻並未責罵她,師父對她也有些奇怪,又想她有規矩做個安靜賢淑的女子,又不願她拘束自己的心性。

花錦偷溜山下時,有時候會擠在大樹底下聽那些白發老人講些江湖傳聞,江湖兒女多義氣,不拘小節,這才是她向往的人生,對師姐一心一意嫁作人婦她完全不理解。

還有傳聞她師父是位隱世高人,她從未見過師父練武,也沒有見過他們所說的天下第一刀的那柄刀。

師父也教他們一些強身健體的招式,其餘,師父每次都不怎麼想看到她,更彆說和她說話,他會給師姐帶來山上好看的蘭花,山下好看的衣裳。

還會親自教師姐讀書練字,師姐出嫁了,還把家底掏空了給她湊嫁妝,就怕她嫁過去被人看輕。

師父對待她和師姐相差甚遠,甚至他對謝隨都好過她,不過她淘氣爬樹摔傷了,師父責罵過後又會幫她上藥,神情儘是心疼,有時候看她出神,口中喃喃自語的念叨一個名字,叫什麼花,聽起來不像她和師姐的名字。

從小她就懷疑師姐是師父的親生女兒,隻不過為何不認她?

這是個花錦想了十六年都想不明白的事,陳亦安換衣裳這一小片刻的時間她更想不出。

袁六過來時陳亦安正好換好了衣服,仍是那襲天青色衣袍,袁六換起衣服來簡單粗暴,伸手,彎腰一氣嗬成,快得還沒看清肌膚的顏色,哪裡用得著彆人回避。

雷雨停歇,天色也已經黑了,這時亭子裡火堆已經燃得周圍一片暖熱,花錦捧了一堆乾枝葉,墊在地上,這樣還比睡在客棧地上舒服,聽著風吹過,樹葉上的雨滴沙啦啦被吹落的聲音,還有柴火劈裡啪啦在燃燒,花錦蜷縮起身子沉沉睡去。

又夢見娘親父親,他們總是留給她一個背影,無論她在後麵怎麼呼叫追趕都不曾轉過身來。

這一夜,高大的父親突然轉過身來,花錦欣喜的跑上前,父親的臉是師父。

“花錦,你又亂跑!”師父厲聲嗬斥,花錦嚇得一骨碌坐起來。

父親的臉變成師父的就已經夠驚悚,師父好像還知道她偷跑下山。

師父不曾打過她,她從小就是怕師父,這會恨不得快點搖醒陳亦安,讓他快點起來趕路,他快些去做他的官,她好和師弟趕在師父回來前回去。

陳亦安在花錦起身時就醒了,袁六更加是不敢熟睡,荒郊野外,還有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花錦,在花錦還未醒來時他早已經醒了,看天色剛發白,不想自己起來吵到公子。

花錦應該是做了噩夢,突然坐起來,袁六這才裝做被吵醒,揉揉眼睛。

“天亮啦!”

陳亦安昨夜也睡得舒坦,火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餘溫足夠過這個夏夜。

雷雨過後的空氣特彆清新,吸一口,人世間都是美好的。

隻是路泥濘比較不好走,昨夜袁六將馬車上的坐墊都拿下來,這回也已經全乾,他們一人一口乾饅頭就著涼水,幾口下肚就匆忙趕路。

走上了官道,過了青州往東就是青海縣了,一進青州城,花錦總覺得有些哪裡不一樣。

不一會她就知道是哪裡不一樣了,他們得馬車路過城門口,就圍上來幾個衣衫襤褸的乞兒,袁六凶神惡煞的喝退了幾個。

馬車還沒走上十步,又圍上來一群乞丐,這個青州城據說已有百年建城之史,地處青河流經之處,不能和蘇杭富裕相比,人民靠著青河,有經商頭腦的行船販賣當地特產,老實的每日打打魚蝦,日子不富足,卻也不是這般城中乞丐這麼多。

乞丐根本喝退不了,他們怕身強力壯的袁六,不敢上來攀扯,花錦放下了要拿出饅頭的手,這些乞丐實在太多,她這十幾個饅頭不夠分,隻怕還會引起爭奪。

陳亦安皺著眉頭聽車外哀求聲聲不絕於耳,這還是青州城附近,那他要赴任的青海縣又會是何種慘狀?

花錦轉頭想問陳亦安是怎麼回事,隻見他雙拳握緊,眸中是自己不曾見過的,氣憤更多的是悲憫!

這般嚴肅的陳亦安是她從未見過的,被他身上的氣勢驚到忘了說話,就這樣征征的看著他。

“袁六,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先走。”陳亦安吩咐袁六驅馬快走,青州城府衙大人也能坐視這些難民圍在城門口,也不願開城門,哪怕每日施舍一碗薄粥,也能叫他們不至於活活餓死。

“公子,他們這是怎麼了?”花錦滿臉震驚,她沒有過富貴的日子,一日三餐也不曾餓過,倒是有聽說有些地方糟了災,人們會出來逃難,她原以為逃難就是去另外一個地方過日子。

這十幾個幾十個,可能還有更多在遠處的,這些人怎麼會聚集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