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你冷靜……”方臨川看不下去，上來想拉開她。

“閉嘴！”陸笙之嘶吼著回身拍開他的手，“你乾什麼吃的？！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為什麼不看好他？為什麼不攔著他？為什麼他會躺在這裡？！”

方臨川被她揪著衣領推到了牆上，莊澤行想製止，被賀忘舟攔下了。

方臨川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對不起陸老板，確實是我的失職。”

“誰他媽讓你失職的！”她一拳砸了過來。

方臨川梗著脖子沒有躲，隻是下意識閉上眼睛。

一聲悶響從耳邊傳來。他睫毛顫了顫，發覺那一拳並沒有打在自己身上，而是砸在了牆壁上。

“……”

陸笙之的眼睛裡盈滿了痛苦，僵持了好一會兒，緩緩鬆開手。她的手在發顫，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悲傷。

“對不起……”她後退一步，身形有些搖晃。

腹部的傷口又裂開了，疼痛感像是無聲的抗議，叫囂著這具身體需要休息。

“不是你的錯。”

她很清楚當時方臨川也受了傷，又分身乏術，那些話與其說是在質問他，不如說是把對自己的怨氣找了個由頭發泄出來。

“不是你的錯……”

為什麼要讓他跟來。

為什麼沒安頓好他。

為什麼沒及時發現他的異樣。

“是……我的錯……”

如果她打一開始就沒有自作主張的拉他去見二伯，陸子羽根本就不會卷入這場事故。

“你去哪？”方臨川眼見她眸子裡淚光閃爍，搖搖晃晃的轉身要走，也沒敢攔她。

“去把他找回來……”

其他三人對視一眼。

“之之，你……”賀忘舟想拉住她，但手伸在半空中，遲疑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我在後山見到他了，他說他馬上就來，他從來不騙我。”

陸笙之腳步虛浮，飄一般走出了太平間。其他人不放心，紛紛跟在身後。

傷口隱隱作痛，用手按著也無法緩解。鮮血從指縫湧出來，像一顆顆斷了線的紅珠子，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她走到電梯間，看著那猩紅的數字不斷變化，大腦好像已經無法辨彆其具體的含義。她緩慢的眨著眼睛，想要讓自己的視線清晰一點。

然後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某年某個夏天的雨夜，少年陸子羽拖著行李，打算開始人生的第一場長途旅行。

妹妹靠在門鬥的柱子上，眼巴巴看著他冒雨把行李扔上車。

“小羽哥。” 她忍不住叫他，“你還會回來嗎？”

陸子羽撇過頭來看她，雨水從他臉頰劃過：“為什麼這麼問？”

“你和二伯伯吵架了。”陸笙之有些遲疑，“而且，自從二伯媽去世後，你老是夜不歸宿，之前過年你都沒在家裡。”

她觀察著哥哥的表情，小心道：“那天二伯伯挺傷心的。小羽哥，二伯媽的死他也很難過，你不要恨他。”

“我沒有，你少管閒事。”

陸子羽合上後備箱，正準備上車，看見她還站在原地，又放柔了語氣：“我就是出去散散心，沒你想的那麼嚴重。”

“那你還回來嗎？”妹妹堅持問。

“看在你的麵子上，我當然會回來。”陸子羽翹起嘴角，“無論你有高興或者難過的事，我都會回來聽你講；如果你有危險，我哪怕在天涯海角也會趕過去救你好吧？”

得到承諾的陸笙之也鬆了口氣：“我不用你救。照顧好你自己吧。”

她把一直捏在手裡的毛巾扔給他，互相告彆過後，目送他上了車。

那個時候她真的相信，所有的離彆都是為了重逢，無論他去了哪裡，都總有一天會回來。

沒有什麼能夠成為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