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之從混沌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還有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神經。

她在醫院裡。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過，腹部纏著厚厚的繃帶。

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大腦，讓她再次闔上眼睛，試圖逃避。

“你醒了？”賀忘舟坐在病床旁削蘋果，看見她動了一下。

“……嗯。”太久沒說話，嗓子有點乾澀，“我不喜歡吃蘋果。”

方臨川從一旁竄出來：“不好意思，這蘋果是我點的。你要喝水嗎？”

她應了一聲：“現在幾點了？”

方臨川幫她調整床位：“幾點了？你應該問幾號了，你傷口細菌感染，昏迷了兩天。”

“什麼？！”她一驚，掙紮著坐起來，“那沈梁……”

“你先彆急。”賀忘舟安撫道，“小小姚帶著枕頭回去交差了，說是沒問題。”

陸笙之昏迷後其餘人分頭行動，小小姚回家交差，老郭出麵和警方協商解決縱火一事。好在沒有惹出大麻煩，那老宅又找不到屋主，最終老郭一人頂了罪，交了些罰款，拘留了幾日。

反正那房子也是當地的心腹大患，燒沒了最好，後山開發一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那陸子羽的事……”

“小小姚不敢和你二伯說，希望你回去以後再做決定。”

“噢……”陸笙之有些失落的盯著床單，“那就彆告訴他們了，反正陸子羽也不怎麼回家。”

賀忘舟不置可否：“還有就是，我們已經把陸子羽的屍體火化了……怕你傷心。”

“……也好。”

生死是這世上最深的溝壑，難平，不可平。

陸笙之在醫院躺了幾天，得到醫生許可後出了院，剛好老郭也被放出來了。稍微收拾一下，一行人就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回程路上，她就抱著那個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沒有說話。向來聒噪的方臨川坐在她旁邊，也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就這麼一路無言回了星市。

下飛機後，陸笙之沒急著回陸家，而是去了莊澤行母親屍骨所在的墓地。

那兒就是本市一處知名墓園，環境什麼的都不錯，隻是當時陸笙之說要陪阿澤來的時候，沒想到能順便把陸子羽的後事處理了。

兩人各自矗立在去世親人的墓碑前，其他人站在一旁等候，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陳淮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按說咱們也是看淡生死的人了，可我還是覺得陸子羽死得可惜，他還那麼年輕。”

“生離死彆這種事，是多少次都習慣不了的。”賀忘舟歎了口氣。

方臨川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從墓園出來，兵分兩路，傭客們回酒店休息，陸笙之和老郭回家複命。

說是複命，主要是陸笙之要去見見二伯給個交代。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緊張的麵對陸爾恒了。小時候對這個能罵遍家裡所有人的伯伯總是心懷畏懼，但長大後才意識到他每一次發火都是對事不對人，也從不會拿身邊人泄私欲。

“……我們這邊就是這樣，現在那老宅雖然被燒了，但真想開發可能也有點麻煩。”

陸爾恒聽罷略一頷首：“那你沒事吧？聽小小姚說你住院了。”

“我……沒事！”心裡突如其來的咯噔一下，“皮外傷，皮外傷哈哈。”

陸爾恒看她活蹦亂跳，確實不像有事的樣子，又詢問了一些細節，心裡有數，便讓她去好好休息。

陸笙之暗暗鬆了口氣，剛走到門口，又聽見陸爾恒漫不經心的聲音。

“小羽沒和你一起回來？”

“嗯是，他，他直接飛南市過冬了，過年可能也……”雖然已經提前想好了理由，但一瞬間還是有些慌亂。

她不想讓陸爾恒再承受中年喪子的悲痛了，儘管這是個事實。

好在陸爾恒隻是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陸笙之關上房門，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揉了揉帶著潮氣的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陸笙之和大哥對接，結清了傭客們的賬款。

方臨川看著銀行卡裡新增的一串數字，有點納悶：“我這怎麼比談好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