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之一下子繃緊身體:“什麼啊?說什麼?我做錯什麼了?”
“你說呢?這麼大的事,你想瞞到什麼時候?你能瞞到什麼時候?”陸飛白眉頭微蹙。
陸笙之避開他的目光,不自然的撓撓臉頰,顧左右而言他:“你說傭金的事嗎?那個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
陸飛白不說話,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麵。房間裡安靜下來,每一聲輕響都被無限放大,震得她心頭發顫。
他在詐我。陸笙之心想。他不可能知道陸子羽的事。
想到這裡,心裡稍稍有點底氣,又抬起頭來:“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給個明白話?”
“陸笙之,你是不是覺得,你都不敢告訴家裡的事,老郭和小小姚肯定更不敢說?”陸飛白的聲音平靜而淡然,但被直呼其名的人已經從稱呼中感受到了怒意。
她嘴硬沒出聲,但她打的正是這個主意。這件事就他們三個知道,老郭是自己專門囑咐過的,小小姚也不會亂說話,他倆既害怕小陸爺,也不敢忤逆三小姐,被追問起來,大概率會推到她頭上,讓他們兄妹對峙。
……等等,不對。
除了陸家三人,方臨川他們幾個也知道這事。
陸笙之的瞳孔顫抖了一瞬,下意識地垂眸遮掩。
再想想之前在酒店的對話,他們都不太讚同自己瞞著家裡,難道是他們……?
“你終於想起來了?”陸飛白見她有一個不自然向左撇頭的動作,輕哼一聲。
“不可能!”她大聲打斷他,又被那目光看得縮了回去,“……丸子不可能這麼缺德,是方臨川跟你說的?”
陸飛白不置可否;“我還沒有告訴二伯,就是因為我要聽你親口解釋前因後果。不然你覺得我很閒,在這裡跟你玩審訊遊戲?”
陸笙之感覺自己在一點點失去力氣。
她放棄抵抗,趴在桌子上,把臉埋進臂彎裡:“你不能告訴他……你要怎麼告訴他……”
陸飛白的眉頭又一點點皺起來。
陸笙之深吸了一大口氣,試圖克製住顫抖的身體,她坐起來,看向大哥的眼睛裡滿是傷痛:“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跟他們走,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她閉了閉眼睛,往昔點滴湧上心頭。
“如果我沒有被活埋就不需要他來救我,如果我及時發現他的異樣,我一定不會留住他。”
陸飛白的臉色愈發難看:“你說小羽……?”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不讓他跟我去山市,他就不會……死。”
她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當那個字節從口中說出時,眼淚還是很不爭氣的湧了上來。
陸飛白猛地瞪圓了眼睛:“你說什麼……?!”
陸笙之抬起一雙淚眼看著他:“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果然是在詐我!操!”
“我要不詐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說了?!”陸飛白一拍桌子,眼裡寫滿怒意,火氣比她還大,“你可以啊陸笙之,這麼大的事你都瞞著,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你能瞞到什麼時候?!”
陸笙之被對方的氣焰壓了下去:“這話你剛剛是不是說過……”
陸飛白長歎一口氣,扶住額頭,一會兒又抬起頭來:“小羽他……”
話說到一半又打住了。他無法接受這個天人永隔的消息,但也知道妹妹不會撒這種謊,廢話就不必多說了。
他又歎了口氣,揉著眉心,壓低了嗓子:“你以為你瞞得過誰?我看得出你心緒不寧,二叔就看不出嗎?他追問你是遲早的事。”
“我怎麼跟他說啊?那是他唯一的兒子!”陸笙之憋了太久,也忍不住倒苦水,“我不是怕被懲罰,如果能換陸子羽回來,二伯扒了我的皮都可以!我就是……就是怕他傷心,快過年了,我不想讓他又和以前一樣。”
陸飛白閉著眼蹙著眉不說話,半晌才抬起頭來:“小羽……現在在哪裡?”
當下不是掃墓的時節,墓園門可羅雀,隻有兩道身影沉默地蹲在墓前,點著紅蠟燒著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