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葉當歸進展並不順利，就在陸笙之快要沉不住氣時，蘇眠玉主動走了出去，化解了危機。

剩餘三人終於得以溜進工作區域，很快便找到監控室。

賀忘舟百忙中不忘提醒大家彆和魘對視，隨後三人就陸續衝了進去。

“我操……”陸笙之情不自禁地罵了一聲，下意識想要挪開視線。

映入眼簾的，是布滿整麵牆的眼睛。準確來說，都是左眼。

大大小小，黑洞洞的眸子，在門打開的一瞬，就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陸笙之垂下眼瞼，視線落在地麵，誰曾想地麵也滿是眼睛。

這次她沒有移開目光，因為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賀忘舟壓下想吐的衝動和陣陣眩暈，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大意了，沒想到監控室太黑，魘將影子融入黑暗，把整個房間打造成了一個無法逃避的回憶漩渦，隻要有人闖入就會失去意識。

四周景色已經變了，他知道自己中了魘的招，這裡隻是一段記憶，他得想辦法離開。

賀忘舟揉按著太陽穴，觀察此處的情況。他好像在一處院子裡，燦金的銀杏葉隨風飄落，鋪滿大地。

不遠處有一間青瓦紅牆的高大建築，空中飄蕩著莊嚴優美的佛樂，偶爾有步伐穩健的僧人從身旁走過，都對他視若無睹。

當然了，因為此時此刻的他不屬於這段回憶，所以其他人看不到他。

這裡應該是座寺廟。如果想要離開，必須找到“鑰匙”，就是在這一時間段對回憶主人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賀忘舟一邊思索著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一邊四處走走，想要發現更多線索。

他走進一間大殿，裡麵的和尚正在念經，還有不少香客安靜聆聽佛法的教誨。念經的和尚裡還有一名小沙彌，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些可愛。孩子應該才五六歲，衣服有些寬大，連手都遮住；他的臉頰有一片紅紅的，像是過敏。

賀忘舟沒心情誦經禮佛，他急著找到回憶裡的自己，獲取離開的方法，可他一時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去的寺廟，又做了什麼。

他轉了一圈，再次回到誦經堂。法會已經結束，隻剩下那個小沙彌，和一名老僧。

“一尋，回去路上順道把這個帶給你清廣師兄。”老僧將一疊經書交給他，“拿得下嗎？”

小沙彌沒有回答，隻是捧著經書往外走。那摞書對他來說不算少，稍微有些擋住視線。

賀忘舟下意識讓開路，目送他離開。然後就看到一尋在院子裡絆了一跤。

他上前想要扶，又突然想起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院子裡沒有其他人，一尋摔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來，隻是哭喪著臉，身體還有些發抖。

賀忘舟這才發現他手上的皮膚有一小塊傷疤，這麼一摔想必很疼。

“生病了？還是被人欺負？”賀忘舟正思索著，一尋就重新站了起來，又撿起書，搖搖晃晃的往前走。

出於好奇和擔心，賀忘舟跟在他身後，看他把書送到，又獨自走到寺廟的偏遠一隅，這兒有一間彆院，應該是他的住處。

一尋進到屋子裡，卻躑躅在門口，不願繼續往前。

屋子不大，裡外兩間房。牆邊擺了一張桌子，上麵分門彆類放著些植物、試管之類，還有一袋糖；房間中央還有個大木桶，裡麵裝滿了……深色液體。

賀忘舟抽抽鼻子，聞到了草藥的味道。不隻是草藥，應該還摻雜了其他東西。

房間裡還有一名年紀較大的和尚，聽到開門的動靜頭也不回：“回來了？”

一尋喚了聲“師叔”算是回應，目光偷瞄著桌上的糖。

師叔轉過身來，注意到他的目光，扯扯嘴角：“脫衣服。完事了讓你吃。”

賀忘舟心中警鈴大作，預感自己可能要目睹什麼不好的事件。

一尋訥訥褪去外衣，直到□□。

“……！”賀忘舟望著他的身體瞪大了眼睛。

原來除去手上的瘡疤，他身上的皮膚問題更為嚴重，幾乎沒有一處好肉，甚至出現了大麵積的潰爛，像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皮膚病。

“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師叔已經走到了一尋身邊，將他推到木桶旁。

“好了，快泡藥浴。你這副模樣，誰見了都覺得惡心，你也想趕緊好起來吧？”

一尋沉默地坐進木桶裡，藥水一直沒到他的脖子。他應該很不舒服，但隻是皺緊了眉，一聲不吭。

師叔按著他的頭，讓他整個人泡進水裡，片刻才鬆手。

一尋冒出水麵大口喘氣，水珠從他臉頰滑落，他還是閉著眼不吱聲。見狀，師叔也無多言，回到桌邊記錄著什麼。

賀忘舟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有病為什麼不送醫？為什麼要對孩子說過分的話？

他走到桶邊用手沾水嗅了嗅，又看了看桌上擺著的草藥，他雖然無法分辨所有材料，但還是認出有幾味藥帶毒，有很強的刺激性。

……他想，這孩子的病應該不是先天的，而這藥浴也治不好他。

賀忘舟忽然意識到這絕不是自己的記憶。這不是他的經曆，他對此也沒有一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