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隊，出去一趟。】

【去乾嘛？】

幾乎是秒回。

【送外賣，掙外快。】

【？】

【江隊，您的小天才快把自己熬禿了。】

沒有再回。

估計是收拾時緘去了。寧修禾極輕地笑了聲，他沒再看表，拒絕了值班向日葵遞來的氧氣瓶，麵色如常的走入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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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層區即將到達，請各位乘客做好準備。如遇明顯缺氧症狀，請使用氧氣瓶。】

機械女音回蕩在電梯內。

慢速電梯很少人用，非休息日就更少了。

二十分鐘的路程，除了養尊處優的上層人士，維序部裡用的最多的也就是寧修禾，隻是他不像那些例行視察的官員，十幾公尺的距離需要吸氧。

青年拉上敞至脖頸的衣領，遮住下巴，靜默地等著。

電梯門打開，寒意和雨絲撲麵而來，平層區極為罕見的下了雨。

寧修禾雙手插兜踏出用於偽裝的電話亭，呼吸化成的白霧散在雨裡。不同於地下不易察覺的土腥氣，平層區的空氣永遠是乾燥的，哪怕是稀罕的雨天也帶不來任何濕氣。

電話亭處在東西區的交界處，左拐百妖橫行，右彎和平社會。

忽視西區葉牡丹的熱情招呼，青年目不斜視地向右走去。

他沒有誆江洛，平層區人多，送外賣能掙的新幣不少。天災重建後人類的發展速度很快，除了地下區因為職責和區域無人能送，外賣業務幾乎遍及各處。隻是寧修禾特殊，他的外賣隻送西區的。

東區的住戶分布各處，商戶卻大都在東區廣場附近，繞著廣場一圈排開。臨近中午還不開門的店麵不多，寧修禾兼職的奶茶店向來趕早，今天卻是其中之一。青年在廣場邊緣的長椅處坐下，漫無目的地尋找視線停放的地方。

工作日的廣場人不多，這對沒休息好就會產生幻視的寧修禾來說，是件好事。

偌大的廣場空蕩，錐形瓶雕塑屹立在廣場中央，瓶身傾斜流出智慧之水，齒輪、麥穗、勳章藏匿其中，象征科學和高層對世界的無上貢獻。

水流自高而下砸在圓形水池之中，水花濺起模糊周邊的虛擬樹木。戶外教學的孩子們圍在池邊，莊重又激動地捧起池中水，任由新紀元發展史在老師的講述下慢慢清晰。

“哥哥，買花嗎？”

花束將視線阻隔，紙做的花類千奇百怪，玫瑰、鳶尾、鈴蘭還有些他也不認識的花，不同時節的花湊在一起，安靜地躺在遞到眼前的籃子裡。

抓著籃子的兩片葉子瘦小枯黃，細弱的莖脈連向主莖，長橢圓狀的白色花瓣細小，整株植物在冷風中顫顫巍巍的，不發達的根係局促地扭成一團，像是快被寒冷凍暈過去。

小雛菊嗎？

寧修禾閉目許久，久到她以為生意落空，要轉身離開時，他才睜眼叫住了她。

一閃而過的人形不足以讓青年看清全貌，身著單衣的小姑娘身形單薄，枯黃的發色算不得好看。

難怪葉子和花這麼小。

收回打量的視線，寧修禾拿起一根賣相不佳的玫瑰問，“知道是什麼花嗎？”

沒料到會有此問的小姑娘呆滯幾秒，隨後誠實地搖頭，“不知道。”

意料之中，災難摧毀一切，包括花卉和書籍。

青年點頭當做回答，修長的手指在籃筐裡挑挑揀揀，像是在抉擇哪朵更好。

挑選的動作讓小姑娘放鬆，她毫不介意地給這個大哥哥透露著自己的小秘密，“這些都是朋友教我折的，他可厲害了！什麼都會！”

淡淡的香氣自雛菊花上飄出，這是它放鬆愉悅時才會有的味道。

將近一半的花被選中，奶茶店終於開了門。寧修禾被淡香環繞著付款，起身離開，沒走幾步又被她叫住。

提著籃子的小雛菊搖頭晃腦地上前，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從裡麵拿出一個折紙，“哥哥，這個給你！”

“這是我朋友做得哦，他說我可以送給喜歡的人，哥哥你是第一個買我花的人誒。”

表明心跡的小姑娘一溜煙地跑了，隻留下怔愣在原地的青年。

和那些重複褶皺的花相比，裹挾著雛菊香氣的人魚形狀立體，折痕乾脆，一看就不是同一人所為。

斂去領口下的笑，寧修禾跨步走向奶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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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自詡經曆過的大風大浪數不勝數，但今天還是被手捧紙花的寧修禾嚇到了。

“小寧啊，誰送的？男的女的？好不好看？”

八卦永遠是人的天性，哪怕這個人現在他眼裡隻是一株瘋狂抖葉的薔薇。

“買的。”寧修禾隨手把花插在櫃台的玻璃瓶裡，轉身去店後推出摩托準備上班，“送你了，姐...發色挺好看。”

“喲，你看出來了。黑紫色，好看是吧？”

“嗯。”

葉子都染卷邊了。

“還挺好看。”孟觀嘟囔著擺弄花，隨手抽出一支問，“這什麼花？”

跨上車的青年頭也不回，隨口胡謅，“不知道。”

“也是，現在估計也沒幾個人知道這些。”

孟觀喊住準備走的青年，“還沒單呢，急什麼。你知道肖住哪嗎？他請了三天假，結果一星期沒來了。”

寧修禾搖頭，他和肖的交流隻停留在每天拿外賣時的寥寥幾句，聯係方式都還是因為工作需要加的。

“唉，我自己忙不過來啊。”

孟觀嘴上抱怨著，乾脆利落地撕下打單機吐出的第一份訂單查看，“小寧，過來！”

被點名的人跨下車，低頭看向那份讓孟觀驚叫的訂單。

餐點：麻薯芋泥奶茶

地址：西區筒子3號705

點餐人：肖逍

備注：讓寧送，到付

肖逍，肖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