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之死(2) 您的腰線很漂亮……(1 / 2)

白日的西區遠不比夜間酒綠燈迷,□□瘋子樓道藏匿,暗巷陳屍無人睬理。糜爛和聲色蟄伏在苟延殘喘的虹燈下,遮掩潰爛的皮。濃久不化的陰天,除開某些奇特的響動,這裡靜的仿佛流放者的斯科特之地。

機車的轟鳴聲在筒子樓排前戛然而止,寧修禾利落乾脆地下車,長腿跨步,走路生風。

筒子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耳邊的鶯啼浪語陣陣,各時節的孢子花粉亂飛,身法靈巧地避開香氣與花粉,寧修禾拐進了三號筒子樓。

樓道空間逼仄,灰塵撲麵而來,乾燥的氣候使得牆皮開裂脫落,斑駁了大片咒罵塗鴉。

躲過脂粉氣的人躲不過灰塵,咳嗽聲回蕩在樓棟,震開了一樓住戶吱呀作響的門。

驚訝於木門的輕劣,寧修禾抬腿跨上台階。

僅能容納人三分之一腳掌的台階陡峭,他卻走得輕巧快捷。

關上隻做裝飾作用的木門,撚下指腹因關門蹭到的灰,爬了七樓的外賣員臉不紅心不跳,儘職儘責地敲響705的房門。

同樣的牆麵,不同的門鎖。705門框上的細小紋路衍生成大片斑駁,張牙舞爪地在牆皮上作畫開花,連最微小的動靜都能掉下幾片灰塵。

搖搖欲墜的牆皮隨門框震動掉落,落在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指紋鎖上。

銀漆噴色的門麵泛著鐵質光澤,貓眼擴大成柵欄,鎖麵痕跡被抹去,合著破碎不堪的牆麵,很難不讓人聯想到老式牢獄。

筒子樓的住戶千奇百怪,上到高層富人下至黑戶傭兵,還有放著價值幾千萬實驗用具的科學怪人,但鮮少有人會在西區用上市麵最高屆次的門鎖,這無異於告訴環伺的餓狼——嘿,我有秘密。

人類沒被天災磨滅的秉性有很多,好奇心就是其中之一。

寧修禾無謂探究月薪2500的員工怎麼買得起上萬的門鎖,他更在意是什麼促使肖把門裝成這個樣式。

屋內無人應答,門前的人等了又等。

再次敲門時,青年手上帶著幾分力道,聲音回蕩在樓道,撞開了號稱最高安全保障的門鎖。

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寧修禾揚了揚眉。

本就虛掩的門緩慢打開,露出屋內冰山一角,再配上訂單裡指名道姓的備注要求,有那麼點請君入甕的意思。

非工作時間貿然闖入彆人的家實在不禮貌,可擺明了就是針對他的這麼一單,不進去自然說不過去。

難得躊躇幾秒的青年抬腿,心安理得地踏進玄關。

一居室的屋舍一覽無餘。綠色鞋櫃,粉紅沙發,黑灰色牆麵,掛出毛毯的床墊一角,快遞紙箱散的到處都是,整間屋子的家具七拚八湊,毫無審美可言。

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相信門口的密碼鎖,是為了保護倚在鞋櫃旁的貓糧。

肖逍也許有貓,這比他有錢裝門鎖更讓寧修禾奇怪。

幾年天災的極端變化滅絕了大部分動植物,早有準備的種子庫尚且在研究院嚴加看管,更何況毫無防備的動物。

物以稀為貴,現在的基因動物作為權貴象征,價格昂貴,購買渠道稀少,每一隻都會被標注序列碼登記在冊,上層甚至為了它們出台專項法例,從生老病死到丟失偷竊,一切都有法可循。哪怕它隻供人賞玩。

屍體佐證猜想。

鋪滿灰色貓毛的床墊破舊,巨型緬因占據整床。確定房內再無其他人,青年戴上手套,謹慎地向床邊走去。

貓的瞳孔驚懼,身體僵直,利爪因死前的痙攣抽搐伸出,劃破床墊,勾出無數棉絮。不像他在富人區看到的貓皮毛順滑,這隻緬因毛發乾枯,灰中泛白,被錯認為毛毯的尾巴毫無生氣地搭在床尾,輕飄飄地落下幾縷斷毛。

肖逍呢?寧修禾打量整個房間,鍋碗不存,垃圾沒有,唯一屬於人的襯衫搭在沙發邊緣,任貓踩踏。這不像是人的住所,倒像貓的□□區域。

□□,謀殺,每一項都是重罪。這不像被打趣幾句就臉紅的靦腆男生所為,更像是西區裡不要命的瘋子傭兵們乾的。

人口失蹤和基因動物非自然死亡,同時發生的案件太過湊巧,寧修禾都能想到上麵的人毫無辦法,最後把肖逍列為疑犯讓他們追查的荒唐情景。

上報後的麻煩太多,青年待在原地,思考著是否要瞞下動物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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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間的震動持續了一分鐘,孟觀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大致掃視了一遍的青年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把部分實情告知孟觀。

簡短的消息發出,對麵靜默許久。直到他以為對方不再會回複的時候,對話框裡的新消息彈出。

【孟觀:靠,那我不是又要再招一個店員?小寧你考慮嗎?】

準備好接受追問的寧修禾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孟觀的話題跳轉之快令他語塞。

沒有哀悼,沒有追問,毫無興趣,全然無謂的態度就像幾分鐘前連發十條消息的不是她。

青年木著臉回絕了店長的盛情邀請,順帶給自己請了個假。

西區發生的任何人命案子都不需要上報,這似乎是所有人默認的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