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械鬥、失蹤、死亡,毫不誇張地說,西區一天內發生這些事情的次數高達百起,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某些原因而消失,相較起案件這麼嚴重的詞語,他們更樂意稱其為正常的人口流動。
沒人會在意這些庸碌者的去向,這裡有獨屬於他們的法則。
可被殺的偏偏是動物,是哪怕有半點損害賠償金額也會高達上萬的基因動物。理智略勝一籌,指尖在通訊欄裡翻找,寧修禾最終在某個人的頁麵停下,乾脆地撥通了電話。
“寧教,您不是休假嗎?”
對麵的語氣有些磕巴。
“我不是你教官了,王隊長。我來報案,西區三號筒子樓705室,一人失蹤,”青年略做停頓,抬手把耳麥拿遠,“基因動物死亡。”
“什麼?死了!”
隻字未提人的失蹤。
“嘖,太吵。”
意識到自己聲音過高的王梁咳嗽幾聲,再開口又是正常音量。
“寧副隊。您不管這事嗎?”
“你說的,我在休假。第二,不在職權範圍,沒命令,不行動。”
“不在範圍?”
“嗯。”簡單應付幾句後,確認好時間地點的寧修禾掛斷了電話,閉目等著對方到來。
他沒有撒謊,這確實不在他們的職權範圍內。隸屬上層直接調配的A隊獨立且高於維序部的任何一支小隊。不接瑣事,不管命案,隊員閒散,權職不明。整個隊伍在空閒時呈現出一種高薪養老、屍位素餐的狀態。
要接這件案子當然可以,隻是處於休假期間的青年選擇拒絕,為了一隻動物的死而興師動眾,在他看來沒什麼必要。
他比較在乎人的死活。
休息好的寧修禾睜眼掃過屍體,目光霎時頓在原地。
巨型屍體上浮出了植物,各處的貓毛變為枯葉,花的莖葉枯死,花瓣凋零,根係卻不知所蹤。房內苦澀的氣味混雜在花香與孢子裡,不易察覺。
動物也能變成植物?
荒唐的念頭剛升起就被壓下。能讓他產生幻視的隻有人,這是多次實驗後得到的準確結論。
闔眼再睜開,屍體還是屍體,貓毛仍是貓毛,剛才的巨大植株仿佛從未存在,空氣裡的苦味也消散無蹤。
幻覺又加重了。
寧修禾給自己下了定論,覺得看醫生這事得早些提上日程。
重新戴上手套的青年走向沙發,那裡有屬於人的唯一物件。
粗糙的布料得不到嬌貴生物的青睞,沙發上的爪痕不少,隻有襯衣安然無恙。襯衫衣身褶皺,衣擺卻規整地卡進縫隙,垂在地上的袖口爪印斑斑,除此外再無任何臟汙,像是有人刻意清掃。
明顯的提示。
寧修禾在沙發旁蹲下,柑橘氣息鑽入鼻腔,嗆得人猝不及防。手指挑開衣領向內摸索,凸起的針腳歪斜,觸感清晰地傳到指腹,一無所獲。內裡外襯乾淨,整件衣服空無一物。
在下麵?
思忖之間,蹲姿變為半跪,青年將手伸入沙發縫隙之間,艱難地挑出藏在底下的東西。
被藏起的東西隻有火柴盒大小,通身黑色,背麵刻著大寫的“X”應該是肖的首字母。
反複翻看也瞧不出任何名堂的寧隊長決定不為難自己,術業有專攻,這種東西應該由專人處理,比如時緘。
連著它一同被帶出的還有不知名花瓣,不同於他知道的任何花,被遺留的花瓣新鮮,外沿像是彩虹挑染,很難不懷疑是有心留下。
為了確定這是真花而不是幻視,寧修禾將東西塞入口袋。
私自給隊友增加工作量的人毫無愧疚之心,堂而皇之的把也許是失蹤案的唯二證物放進口袋,青年提起被遺忘在鞋櫃處的奶茶,發消息催促王梁趕到現場。
發送的指令敲下,新的消息接連彈出,是被他列為失蹤人口的肖的訊息。
【肖:玩得開心嗎?寧隊長。】
【肖:您的腰線很漂亮。】
【肖:適合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