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其不意 世界的惡意(1 / 2)

遺書 drunken 4154 字 1個月前

費譽出神的盯著屏幕前的白屏黑字。聊天界麵的上方印著“對方正在輸入”六個大字;時而消失,時而重現。差不多有十分鐘過去後,手機前的最後信息依然停留在那句好久不見,而“對方正在輸入”依然印在他的眼簾,揮之不去。

“你......還在A市嗎?” 終於,一條信息蹦了出來。

“嗯。” 費譽幾乎秒回到,順手喝了口咖啡,盯著天花板冥想了幾分鐘,又加了一條:“一直都在。”

而這條信息過後卻隻剩下沉寂的靜默,宋華沒再發消息,費譽也退出了聊天界麵。

“我到底在乾什麼......” 費譽關了手機,盯著電腦前的word.doc不知多久,直到盯的眼睛有些發疼才回過神。

“還是洗個澡去吧” 費譽拋開了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推著自己的輪椅向身後的浴室滑去。

嘩嘩的水聲淹沒了清晨的鳥叫,樓下不遠處的擁堵,和突如其來的宋華。費譽難得有些不知所措,細長的睫毛沾上了冰冷的水滴。他感覺自己今天的心情似過山車般,翻臉比翻書還快。剛剛改完論文的自己本該心情大好,卻徒然冒出來了個多年不曾聯係的宋華。

他和宋華曾是高中時的好友。由於費譽自身的下肢癱瘓,他在學校裡免不了被歧視,霸陵。那時的他又膽小又自卑,隻是默默的坐在教室角落的最後麵,不敢跟同學們打招呼,也沒人願意和他做朋友。

他每天畏畏縮縮的在學校樓裡費勁的滑動著自己的輪椅,經常會因為過不去門檻沒人笑話,唾棄。他有一段時間真的很恨自己半身殘疾的體質,想過放棄輪椅,跟父母吵過架,也像不良少年一樣抽兩根煙;隻希望自己能多融入整個群體裡一點。

可一次次的失敗卻反複踐踏著他的自尊,使他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又倔強又孤僻。

直到宋華的出現。

宋華仿佛從不介意費譽天生的缺陷,每天同他有說有笑,甚至怕費譽自己座最後一排被孤立向班主任申請了更換座位。久而久之,費譽也對宋華產生了一定的依賴,將他視為自己最好的朋友;偶爾也會被宋華的舉動所吸引。

費譽開始重新對學校滿懷期待,隻為見到宋華。

可惜好景不長,不久後,有些故意作惡的人便散發了關於他與宋華的流言。起初費譽並沒有過多在意,並沒覺得這件事情會逐漸發酵到不可收拾;直到高三的一次同學聚會。

“......同學們,”一位喝醉了的男生指向坐在不遠處的費譽和宋華,“咱班的費譽其實是個......”

“同、性、戀。”

費譽不記得自己那天是如何回去的,可能是被抬回去的,也可能是被人轟走的。他隻知道自己呆呆地在空蕩的客廳坐了一個下午,沒做任何試卷,沒接任何人的電話。他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未曾落下,隻是覺得腦漿被人倒著翻轉了幾圈,沒有任何意識。

他開始在意彆人的眼光,變得沉默寡言,開始疏遠宋華,疏遠家裡人,將自己鎖在屋子裡,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

而當他再次返回學校時,流言越發不可收拾,費譽遭到了所有人的人身攻擊,包括宋華。

他仿佛回到了沒有宋華的從前,隻不過他的課桌下多了幾張“真惡心”的小紙條,多了幾次去校長辦公室的機會,和多了一個失去白日夢的機會——

叮~浴室旁的手機把費譽從記憶中強行帶回到現實。打開一看,是一條群信息。

[@全體人員各位A市的鄉親父老們,下周六有沒有時間聚一個啊~]

“得,說曹操曹操到。”費譽深吸了口氣,望著這個永世封存在他微信聊天倒數第一的群聊,“算了,湊這個熱鬨乾什麼,還不如好好開我的小酒吧來的清靜,退了吧。”

在滿屏的“好啊!”中原本打算退出群聊的費譽卻在被右上角的一個紅點頓住了。

宋華:“@費譽,你去不去?”

“......” 費譽盯著這條信息盯了很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複。

學生A:“是啊是啊!這些年費譽好像就沒來過幾次同學聚會。”

學生B:“除了那次......”

學生A:“算了算了,都過去那麼久了。”

學生B:“那......費譽,要不要來聚一聚,咱都好幾年沒聚過了。”

“下周沒事的話我就去一趟。”抱著一些子虛烏有的私心,費譽心不在焉的發送了兩條信息。

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原本編輯的那條“不了,我下周有事。”就這麼被他刪了,換成了“沒事的話我就去一趟。”

“天啊。” 費譽感歎道。

眼下他隻想從世界上消失,今天怎麼什麼都那麼倒黴!

出了浴室後,費譽挑了一件白襯衫外搭淺卡其色廓形風衣和一條黑色運動褲。根自己糾結了一會兒後,為了今天情緒不再持續下滑,費譽吞了兩顆木桌上放的那兩瓶藥。

不小心咬破的藥丸在嘴裡散發出苦澀的味道,令費譽更加頭暈。他強行控製住了自己顫抖的身體,拿上掛在家門口的車鑰匙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