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顏飛快在自己身上按下幾個穴位,抑製住體內沸騰的魔氣,臉色白了幾分,顧不得許多,蹲下來去看江初月。
他沒有反應,是昏迷了嗎?
手剛搭在他冰冷的手腕上,又察覺到他一身單薄中衣太冷,柳夕顏急忙在自己的芥子中翻了翻有沒有合適的衣物。
但是她一個姑娘家,芥子中怎麼可能會放男人的衣服呢,最後,她的目光還是落到那套“喜服”上。
柳夕顏:……
紅色的錦服被她粗糙地套在江初月身上,她才撈起他,去為他探脈。
不探不要緊,一探她直接汗流浹背了。
那道魔氣攻擊打到江初月的肩膀上,表麵傷口不算嚴重,嚴重的是內傷。
內傷什麼的,找個好的醫修,也能治。
問題是江初月體內有封印,那魔氣沿著他的經脈直直衝向了封印。
雖然封印沒有被衝擊開來,但已經破了一個洞,滾滾魔氣從洞裡麵湧出來,正在占領江初月的身體。
柳夕顏脊背發涼,她敢打賭,原先江初月體內的封印撐不過半年就會破開來,現在被這道魔氣一打,也許隻需要十幾日,裡麵的上古凶獸黑焰鳳凰就會吞噬他。
怎麼會這樣?原著中不是這樣發展的啊。
她顧不得多疑惑,趕緊用自己的力量為那道薄如蟬翼的封印補上小洞。
黑氣停止泄露。
這樣還不夠,必須要找多個仙人合力加固住他體內的封印才可免除後顧之憂。
得把他帶去孤光山一趟,找師兄們幫幫忙。
怕他體內四散的魔氣繼續作怪,柳夕顏費了點心將他體內的魔氣吸納到自己體內。
她心裡藏著的心魔滿足地呢喃一聲,對她找來的貢品感到很滿足,便不再鬨她了。
但柳夕顏知道,一旦心魔強大到了某種程度,它就會控製她的心智,讓她淪為它的傀儡。
得想個辦法除掉心魔,如果非要找人合修共同煉化……呃,這個她暫時還接受無能。
沒辦法隨便找個陌生人上去問:嘿,兄弟,要不要和我合修?
恐怕被問到的人會滿眼驚恐,像看著變態一樣打量她。
大約是她剛剛做的那一係列急救措施有作用,江初月手指微動,睫毛微顫,艱難地掀起眼簾,失神地看向在頭頂的柳夕顏。
柳夕顏露出笑來,伸手擦了擦他唇角的血,道:“沒事兒就行。”
少年皮膚細膩得像是白瓷,血一擦掉,美玉就現出了華光。
忽然,柳夕顏覺著袖子被抓住了,她轉開視線一看,江初月那隻血肉淋漓的手正抓著她的袖子,因為用力,關節泛白。
“師父……不要逐我出山門……”他的音線是少年獨特的那種清脆聲,此刻虛弱,聽著格外可憐。
漂亮丹鳳眼宛若晶瑩剔透的琉璃,滿眼裝得全是她。
柳夕顏看到了自己紅似火的倒影,她愣了愣。
她以為少年剛剛“嗯”是同意的意思,結果他現在又這樣說,分明是不願意。
原主和他訂的交易可是要合修的,他寧可付出自己的身體,也要當她的徒弟嗎?
柳夕顏神色複雜了一瞬,開始懷疑:這合理嗎?
對於江初月來說,付出身體,進入孤光山對他的意義是什麼?
下一秒,江初月告訴了她答案。
他抬起手環住了她的脖子,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身體忍不住地顫抖,“師父……我隻有你了……”
柳夕顏大腦宕機片刻,才了悟:她,穿書中的大冤種,成為了眼前這個少年唯一的依靠。
這被需要的感覺還真是有點奇妙,她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腦海中居然出現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其實,收他為徒也沒什麼吧。
她又不會像原主那樣真的對他這樣那樣,以後的命運在她手中,她完全有能力改寫。
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她扶起江初月,“回去吧,這裡太冷了。”
兩道紅色的身影隱入了密林。
*
西北魔地,雲鳳宮。
坐在大殿高位上的司翎噗一聲吐出血來,慢慢擦拭乾淨。
那雙狹長的眼睛睜開,裡麵閃過一絲玩味。
他走出大殿,望向修仙界的方向,慵懶輕笑。
“期待您尋到所有真相,回歸聖壇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