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 她竟然來問我行不行,這多新鮮。……(2 / 2)

失溫月光 辭酒驚鵲 3370 字 1個月前

“……這就是你說的,還活著?”

“嗯。”我沒力氣,無所謂地哼出一聲,聽見她提著的那一袋東西落下來,像是半途摔碎的冰塊一樣,但我知道,那是書。

我掀了掀眼皮,“如你所見,我還活著,沒死。〞

我的唇角碰到了垂下來的頭發,我知道那顏色,像是腐爛的樹枝。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我卻沒再給她機會。

“冰箱裡是滿的,你想蹭飯就自己去廚房做,把燈關上,我睡覺。”

她終於沒了聲音,腳步挪走了,我感激她的識趣,沒有問我關於晚飯的空泛概念。

客廳的燈滅掉了,我在一片慘淡的安靜裡失神。看見廚房的燈亮起一圈慘白的顏色,像是低垂的遊魂。

聽聲音她像是炒了個菜,不鏽鋼鍋和鏟子廝磨在一起,瓷盤磕碰在台麵上的時候,她就成了這座房子裡唯一的活人。

我沒有管她吃了什麼,水流混著洗潔精衝下來,我覺得空氣裡都發著黏。

但她收拾得很快,出來對我說,“今天下雪了,夏墜。”

我沒說話,盯著茶幾上那個被我打翻的茶杯出神。

我總是喜歡這樣陰沉的顏色,連用手指去觸摸的時候印上的指紋都會被認定成玷汙它的鏽跡。

我聽不到她的聲音了,我被燈光燒成灰,在杯子的陰沉裡活過來。

溫垂夜走過來,把茶杯扶起來,我被這修正的位置打斷了骨架,恢複正常。

她坐在我腳邊,黑暗裡的一切都凝滯不前,隻有月亮黏連的目光,恨不能化在我身上。

我把自己撐起來,手上突起的青筋一定是緊繃而鬆馳的,不一會就被綿軟的力道攪開。

她回頭來看我,而我從容地選擇成為一個瞎子,摒棄一切不該有的感官。

隻有我的雙腳在動,碰到地板的時候把我整個人拖了下來。

我暴露在月亮的視線下,像是被割裂的色塊,溫垂夜整個人蹲下來,伸手扶我。

“夏墜!”她摸到我的手,又被我甩開,“你逞什麼強!”

現在我無所謂她怎麼看我,坐在地上緩了幾分鐘,抓著沙發的一角把自己撐起來。

“用不著,我還沒殘廢。”

我扶著牆走,腳下都變成泥沼。摸索到房間的門把手,再做回苟延殘喘的君王。

徹底倒在床上的時候,我才終於被隔絕起來。我什麼都聽不到,靈魂從軀殼裡逃離,漂浮在上空。

我被困在白色的框架裡,被霜掩住口鼻。而雪在旁觀,看著月亮遊刃有餘地侵.犯.我。

月亮犯下的過錯向來不為人知,在我身上消融的光掩飾了它的罪惡。

我的靈魂逃走了,所以我成為它的囚徒。

吞咽著它種下的惡果,殘缺地過活。

我知道月亮又偷走了時間,我的被子變成潮濕的網。

我又聽到了溫垂夜敲門的聲音,她還沒走。

這個認知讓我厭惡起來,空氣擠進肺裡,再被我吐出來,變成了劣質的尼古丁。

她推開我房間的門,而我的目光黏在天花板上。

我空洞的神情和繃起的手骨,它都是接納者。

溫垂夜沒開燈,我知道她站在門口。

我並不顧忌現在的我在她眼裡是什麼樣子,沒那個必要,我也裝不出來。

這是在我自己的房間,我的血肉都被我自己剮下來,扔出去的東西,我從來都不撿。

我聽到她的腳步聲,她終於走進來,坐在我旁邊。

“……夏墜,彆這樣了行嗎?”

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覺得她要哭。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問她,“你沒事兒吧?”

她竟然來問我行不行,這多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