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爭寵的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了……(1 / 2)

崔醑本想回書房歇息,卻在聽得冷煙桃要出遠門的消息時頓住了腳步。

“你要去毫州?”

冷煙桃正在想著該給那老師傅送什麼見麵禮顯得心誠,被他這麼一問,頭也沒抬,隻點頭:“對,明兒就出發。”

崔醑又坐回她對麵,見她撐著腮不知在想什麼,不動聲色地繼續問:“去做什麼?幾日才回?”

話剛出口,冷煙桃和前來送茶的螺青都有些驚訝地望向他。

這話實在耳熟。

後院外室都擔心自家夫婿出門歸來時會帶新人入府,這一聲聲裡邊兒不止是對主君的不舍,還有對今後可能的新寵的忌憚與不滿。

螺青連忙道:“娘子此回去毫州,可不是遊山玩水,乃是有正事兒要辦的!公子可不能不懂事,癡纏著娘子要一塊兒去。”

冷煙桃也點頭,她是要做大事之人,要是被人知道隨身帶著寵愛的外室,難免會說她行事不夠穩重,順帶著又要攻擊她是女兒身,不能和男人一樣經商談事這種話,那可不行!

她也點頭:“郎君,待我從毫州回來給你帶禮物。”她阿耶叔伯們都用珠寶飾物來哄那些美人,冷煙桃無師自通哄人訣竅,“帶貴的!”

崔醑:……

他有事要親去毫州一趟,原先還棘手於她若是過來撲了個空,他不得不提前結束暫居這彆院的日子,現在這樣安排……也好。

見崔醑不再說話,冷煙桃自以為哄好了人,又開始琢磨起給洪老師傅送什麼禮。

崔醑原本想起身離去,春風熏暖,將女郎身上的馥鬱香氣一股股地往他身邊送,他忽地覺得有些口渴,喉結輕輕動了動,端起桌上那盞冷茶喝了一口:“既然明日要出門,怎麼還不去洗漱休息?”

冷煙桃托著腮,那雙黑白分明、神氣活現的大眼睛此時有些蔫蔫兒地垂著,自然也沒發現崔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在昏黃燈光下含著幾分可以稱之為柔和的意味。

“我在琢磨著給洪老師傅送什麼禮。”冷煙桃在腦子裡將自己的小金庫翻來覆去扒拉了好幾遍,都沒想出該送那位以釀酒技藝聞名江、毫、漵三州,也同樣以性子暴躁不遜出了名的洪老師傅什麼禮物,才能讓他答應和她合作釀造一種獨一無二的桃子酒。

既然阿耶給了她這個機會,冷煙桃自然要全力以赴。

這麼想著,她歪了歪頭:“郎君,你們男子通常收到什麼禮物最歡喜?”

崔醑心裡一哂,這是要拿他的回答去給彆的男人送禮?

不知為何,向來明昭昏蒙,被太子太傅誇少而敏慧的太子殿下忽略了洪老師傅裡邊兒那個‘老’字。

望了望女郎求知若渴的杏兒眼,崔醑漫不經心道:“求學者,送筆墨書籍,引見大儒。求財者,送珍奇玩物,牽線皇商。求權者,送青雲機緣,飲宴豪族。無非就這幾種。”

說完,他垂下眼,餘光卻一直落在那仍嘟著臉頰肉的女郎身上。

冷煙桃坐直了身子,哼了哼:“說了當沒說。”洪老師傅年紀一大把,錢、財、名望都不缺,她用什麼才能讓這位傳說中臭脾氣的老師傅答應重新出山?

平生第一次被人這樣毫不客氣地駁回自己的話,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他的父皇、政敵不同意他的看法意見,風度使然,與他對峙時的姿態話語也會委婉些。

她倒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冷煙桃絲毫不知崔醑心裡在想什麼,腦子裡反複琢磨了他剛剛那句話,覺得還是不適用於洪老師傅,不由得建議道:“郎君,我看書房裡的書還是少了些,改日我有空了陪你去鋪子再買點兒吧?你沒事就多看看書。”

勸他多讀書……他五歲的時候,身邊侍奉的內監已經在勸他少讀會兒書,當以身體為重。

崔醑不說話了。

冷煙桃又煩惱地趴了下去:“男人嘛,喜歡的無非就那幾樣。”說著,她又撲騰起來,自個兒掰著手指頭算,將金銀財寶紅袖美人都說了個遍,又個個否決,最後實在心力交瘁,“洪老師傅年紀一大把了,要送對他胃口的禮物可真難。”

洪老師傅。年紀一大把。

崔醑不動聲色地斂了斂原先有些不悅的心緒,緩聲道:“你要送禮的對象,是位釀酒的老師傅?”

冷煙桃點點頭。

“為何不送酒?”

冷煙桃愣了愣:“洪老師傅自個兒就是釀酒名家,不管是送他從前釀造的那些酒,又或者尋了其他名酒過去,都是關公麵前耍大刀,有什麼意思?”

始終是小娘子,年紀輕,腦子也怪單純的。

崔醑索性又坐了下來,拿起一旁的銀挑子,掀開瓜瓣式橘紅燈座上的紗罩,冷煙桃的目光也忍不住跟著他撥弄下跳躍的燭火遊弋。

“老嬤嬤出門買菜,總愛去東街街頭那家豆腐坊,有日回來,老嬤嬤和我說了一樁趣事。”崔醑頓了頓,在女郎催促的眼神中暗暗勾了勾唇,“東街原有兩家豆腐坊,街頭街尾,兩邊兒來客,兩家豆腐坊也互不打擾,各憑各的本事做生意而已。但那日老嬤嬤回來說,看見街頭那家豆腐坊的小兒子用頭巾包了臉,去街尾那家豆腐坊排著隊買豆腐,被街坊們發現,取笑打趣了幾句。你可知道為何?”

冷煙桃好好奇:“郎君,你還愛和老嬤嬤聊天啊?”莫不是借機打探她的喜好吧!

崔醑沉默了一下:“重點是這個嗎?”

好吧。

冷煙桃一雙澄明漂亮的眼睛裡浮現幾縷疑惑:“是因為街尾那家做的豆腐更好吃些,街頭的豆腐坊生意受了影響,所以他才叫自己的兒子去買那家的豆腐取取經?”

崔醑將銀挑子放回小簍裡,搖了搖頭:“再猜。”

清雋俊朗的郎君如今看起來,怎麼有些麵目可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