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郎君,你就這樣想我嗎?(1 / 2)

熊三替崔醑收拾東西,他在這彆院暫住這半月,留下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個大包袱挎在熊三肩後,活生生被襯出幾分嬌小。

崔醑立在窗前,垂著眼想事,被熊三粗聲粗氣的一聲‘殿下’給喚回了神,他看著熊三身上那個包袱,眉梢微動:“我有這麼多行李?”

“屬下收拾得可仔細呢。”熊三努力掰著手指算給他聽,“冷娘子給您買的七件袍子、五件裡衣、四條褲頭……”

崔醑眉頭隱隱抽動,低聲喝止:“彆說了。”

熊三老實下來,但還是道:“屬下想著,冷娘子給殿下您置辦的東西,可不能留下來便宜了之後那些小子,索性給您都裝上了!”

崔醑沒說話,再看了一轉這書房,或許她之後也會在這裡與旁人一起讀書寫字,紅袖添香。

“走了。”

熊三連忙跟了上去。

主仆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彆院,就在他們離去後不久,彆院的大門忽然被敲響,持續的敲門聲讓老嬤嬤心裡直跳,她一手握著掃帚,一手去開門,見了來人有些愣:“三公子?您怎麼過來了?”還帶著這麼多手拿棍棒的仆役,“這是大娘子的彆院,您可彆犯渾。”

“去去去。”冷恒豐不耐煩地抬手揮了揮,一雙還殘留著酒氣的眼睛裡滿是興奮,他得了消息,說是冷煙桃這死丫頭膽大妄為,居然學他們男人養起了外室,他今兒就要把那奸夫捉走,不管是拿去威脅冷煙桃,又或者是中傷她的名聲讓她聲名掃地,從此在江州再也抬不起頭……

一個丫頭片子,還想和他爭家產?

老嬤嬤年紀大,腿腳不靈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像是一群蝗蟲般湧進彆院,她想著那清瘦俊秀的郎君,有些擔心地握緊掃帚棒子。

但仆役們搜了一圈兒之後無功而返,對著仍一臉得意的冷恒豐回稟:“三公子,這彆院裡,沒有男人啊……”

冷恒豐還沉浸在冷煙桃身敗名裂,被發落到廟子裡絞了頭發做姑子,他獨自繼承冷家家產的美夢之中,聽到這話,皺起眉:“不可能,說不定是你們動靜太大,他躲起來了!再去找!”

主子發了話,仆役們隻能又去找。

忙活了大半日,冷恒豐猶不死心,使喚人在彆院附近守了兩三日,都不見人,這才心有不甘地收手離去。

眼睜睜看著他們發瘋作亂的老嬤嬤一邊兒收拾院子,一邊兒憂心忡忡,公子機靈,提前避開了三公子他們,可這人遲遲不回來,等大娘子回來了,她要怎麼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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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煙桃並不知道才得了二兩月銀的外室已經帶著人跑路,她這會兒才下馬車,看著陌生的街景覺得有些新奇。

螺青看著不遠處毫州城巍峨聳立的城門,又看看街上的行人,不由得感歎:“娘子你瞧,奴婢覺得毫州城的人生得的確是要比咱們江州男兒要高一些呢。”

有嗎?

冷煙桃隨意看了幾眼,頗有些得意:“無妨,我的郎君生得高挑,也算是給江州長臉了。”

春光明媚,女郎衣著妍麗,這樣帶著點兒驕傲意味的話讓她更顯出幾分稚氣的可愛。

螺青‘呃’了一聲:“公子算是咱們江州人嗎?奴婢看公子,似乎不是江州這邊兒的口音呢。”

車夫三寶忙前忙後地將她們帶來的行李搬進客棧,冷煙桃上了樓推開房門,打量一圈,有些滿意:“是呢,郎君說話就從不像冷恒豐一樣黏黏糊糊,聽著就費勁兒,所以我喜歡和他說話。”

螺青一麵歸置行李,一麵道:“那公子是哪兒的人?”

冷煙桃坐了大半日的馬車,早就覺得腰肢酸軟,她也沒要螺青動手,自個兒啟開箱籠尋了被洗得柔軟薰香的被衾褥席鋪上,聽了這個問題,忙碌的手一頓,遲疑道:“……我也不知道。”

連自己枕邊人的籍貫都不知?

螺青默默道:“娘子總稱呼公子為‘郎君’,該不是,該不是……連公子的名姓都沒記住吧?”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春風吹拂窗欞,拂動女郎鬢邊牡丹絹花的簌簌輕聲。

冷煙桃有些尷尬,她確實是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那日崔醑與她交換名姓時,他身上還帶著傷,那樣奄奄一息,脆弱卻又更凸顯美貌的模樣,將冷煙桃的心勾得一會兒晃一會兒蕩,哪裡還有心思記住他說了什麼,看著那微薄唇瓣輕輕翕動,冷煙桃滿腦子都在想一個大男人的唇色怎麼這樣清透微紅,好看得緊。

看著冷煙桃鋪完床就大剌剌往上邊兒一趟,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的樣子,螺青有些好奇:“奴婢看您平時對公子挺上心的呀……”

“後宅那些女人,不也沒有自己的名字。隻稱呼一句張姨娘,一句柳姨娘,不就好了嗎?”冷煙桃望著帳頂,語氣隨著毫州帶著些澀的微風也變得有些冷淡,“我對他上心,稱他一聲‘郎君’,這該是他的福氣。”

螺青崇拜道:“娘子這樣想,才真真像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家主呢!”

就螺青淺顯的眼界來看,江州裡那些發跡富貴的人物,哪個背後裡沒有點拋棄糟糠沉溺美色的醃臢事兒,光看她們冷家,這樣的例子可不就是現成的?

是以螺青並不覺得冷煙桃這樣對崔醑不上心是錯的,反而她還要鼓掌叫好,就怕冷煙桃沉迷男色,忘了她繼承冷家家產的大事。

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