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郎君,你就這樣想我嗎?(2 / 2)

冷煙桃撐起身子,叮囑螺青:“這事兒就不必告訴郎君了,男人鬨起來,也是很煩人的。”她之後可有很多事兒做,分不出什麼精力特地去哄他。

隻是,冷煙桃有些苦惱,他那夜告訴她的名字,到底是什麼來著?

是含章,還是合章,還是……其實他姓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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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醑渾然不知冷煙桃在去拜訪洪老師傅的路上還有心思琢磨他的名姓,他此時正坐在一家茶坊裡,麵前的清茶已經失了熱度,隨著穿堂風傳過來的香氣都有些發澀的苦味。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麵前才有人悠悠落座。

“我來遲了,公子不會怪罪我吧?”來人眉目恣意風流,捏住茶盞一飲而儘,看向崔醑的目光裡含著幾分幽怨,“畢竟我可是替公子忙前忙後,拋頭顱灑熱血,不似公子,養傷之餘還有軟玉溫香在側……嘖。”

定然是熊三說漏了嘴。

崔醑不理那些沒趣的話頭,隻將正事兒問過,得知隋遠旭底下的人近日來動作頻頻,在毫州這一方地界的豪族世家裡遊走動作,爭權奪勢的火花已經濺落在了明麵上。

如今徐川陳氏和沛陵吳氏兩大世家為爭誰才是這毫州第一族的位子已經撕破了臉皮,在崔醑的示意下,兩大世家都不約而同地越過了彼此,對管轄三州的隋節度使送去了大量金銀財寶。

“聽說沛陵吳氏為了贏得隋遠旭那老鱉孫兒的歡心,約好了將新鑿出的一座銀礦獻給他做五十大壽的禮。”杜知臨彙報得來口渴,又連喝了好幾口清茶,苦得他皺眉,“小嫂子沒給公子你準備些甜嘴兒的東西?分我些唄。”

崔醑斂眉,正在想正事兒,猝不及防又提起冷煙桃,他忙不迭將闖入腦海的那道鮮妍身影給趕走,又喝了一口清茶,摒去耳邊若有若無的那道抱怨嬌聲,眉毛都不帶抬一下:“繼續說。”

杜知臨暗暗感歎小嫂子真是命苦,跟了這樣一個由內到外都冷冰冰的家夥。

“那礦說是銀礦,可探子查驗之後發現那是鐵礦。”雖說這天底下的礦產都該歸天子所有,但銀礦與鐵礦誰更重要,在這以強盛兵力當道的天下,不言而喻。

杜知臨忍著嫌棄慢悠悠品了一口清茶:“公子一路過來,可發現這毫州有什麼不同?”

他們坐在茶坊二樓雅間,崔醑隨意一瞥,一抹柔綠身影像是花枝間撲簌的蝶一樣快速閃了過去,他眼眸微眯,嘴上卻未遲疑:“如今正是春耕的時候,田野地間卻全是老弱婦孺。”

毫州農間的那些青壯勞力去了哪裡?自然是被沛陵吳氏一塊兒塞進了鐵礦裡,打包著一塊兒送給隋遠旭。

“公子看著毫州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天兒越來越熱,可等不及了。”

崔醑嗯了一聲:“給他添幾把柴進去。”

兩人又低低商議了一番,話音剛落,熊三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公子,屬下看見冷娘子了!”

崔醑喝茶的動作一頓,他知道她早就要來毫州,也想過兩人可能會遇上。

他沒有看錯,方才樓下那抹靈動蹁躚的柔綠身影,果然是她。

“看見就看見了。”崔醑瞥他一眼,“客棧找好了嗎?”

熊三點了點頭,見殿下對他遇見了冷家娘子的事兒並不感興趣,頗有些心酸。

先前還為了人家要向他討要那壯.陽神.藥呢,如今拍拍屁股走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崔醑下樓時走在前麵,隱隱能聽見杜知臨問起熊三在江州那座小彆院裡的事兒。

杜知臨是太子心腹,東宮屬臣,熊三對他自然沒什麼防備,有什麼說什麼,當下又著重肯定讚美了一番冷娘子的良善與美貌,又暢想了一番她突然與恩愛多日的郎君彆離之後可能流下的萬千淚水。

崔醑眉頭隱隱抽動,但還是忍了下去。

回去叫熊三將那顆寶石樹送去給她之前,他得教教熊三該怎麼說話。

到時候彆說錯話了惹得小娘子哭。

熊三悄無聲息地隱匿身形,杜知臨亦從偏門離開,明麵上隻有崔醑一人走出茶坊。

冷煙桃主仆二人從茶坊旁的朱玉樓心滿意足地出來,螺青見她還真花了大價錢給崔醑買了一枚玉扳指,嘀咕道:“可彆真是動心了……”

冷煙桃心情好,捧著玉扳指瞧了半晌,見它翠色欲流,十分通透,又起了玩心,半眯著眼睛從扳指圈環裡往外望。

這一望可不得了。

崔醑下意識地張開手臂。

接住這隻不知從哪兒降落到他懷裡的柔綠蝴蝶。

冷煙桃仰頭看他,十分歡喜:“郎君,你就這麼想我嗎?”

竟是幾天都等不得了,自個兒提溜著包袱追到了毫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