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峨眉輕蹙,朱唇緊抿。……(1 / 2)

厭春花 六棋 4526 字 1個月前

回去路上,寶嫣剛走到住處,還沒進去,就碰到了蘇賦安的親隨潭青。

潭青在府兵眼皮底下等候已久,焦慮的麵容在見到寶嫣的那一刻,輕輕一鬆,他連忙迎上去給寶嫣行禮,隨後低聲輕道:“女郎終於回來了。”

寶嫣:“你怎會在此?”

潭青抬眼,隱晦說道:“大郎君關心女郎,加之久不見晏郎君出來宴客,想尋人喝酒都找不到人影,是以派奴婢前來問候。”

四目相對,寶嫣凝神一想,其實就明白了他說這話的意圖,“大兄……他都知道了?”

潭青微微頷首。

寶嫣提起一口氣,頓了頓,“進去再說。”

筵席上起初不知多熱鬨,為了慶賀兩姓結盟,蘇家人享受到了晏家的熱情招待。

就如北地民情豪放,習慣了在風花雪月之時,淺酌慢飲的兩位叔伯在對麵盛情邀請之下,不出一個時辰,就已喝得麵貌通紅,熏熏然了。

要不是為了顧及顏麵,讓下人幫襯著正襟危坐,再過片刻,隻消碰一碰就會醉倒在地。

念在他們舟車勞頓不辭辛苦,送妹妹出嫁的份上,蘇賦安自然而然地兼顧起了擋酒的重任。

不過長輩在前,他也有幾分幸運。

同齡的子弟還算人道,斯文勸酒,手下留情了,蘇賦安也就喝得不多。

他甚至慶幸今夜的自持,沒放任自己喝得爛醉如泥。

才會在宴上觀察到晏氏家主古怪的動靜,心生疑慮。

接著就看到寶嫣的公公婆母身旁來人知會,下一刻他們麵沉如水,一個接一個悄然離席。再接著,言笑晏晏的賓客附近就增派了比方才多一倍的府兵。

這當中總有風聲敏感的人。

蘇賦安感覺不對勁,多了個心眼,端著酒杯故意走到一個愣頭青的府兵跟前套話,這一打探,才知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當即招來親隨,讓他來見寶嫣看看情況如何。

“事情就是這樣。大郎君想要知道,晏郎君現下傷勢如何?可有傷及性命?到底是誰要害他……還有,聽聞二女郎也受了傷,這又是怎麼回事?”

鬆氏送來熱茶,潭青雙手接下。

寶嫣自嘲地笑笑:“你問的這些,我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鬆氏代她同潭青道:“女郎剛從那邊回來,新夫婿是受了重傷,但有大夫在那,沒有性命之憂。至於你說的二女郎……”

鬆氏神色變得隱隱不悅。

旁人她不知道,但二女郎這樣工於心計的人,肯定沒那麼簡單。

“她早前說身體抱恙,躲了侍候新婦新婿的活,回房歇息去了。我等都想不通,她是怎麼出現在新夫婿身邊的?”

“就連來診治的大夫,都將二女郎錯認成‘新夫人’,還害得女郎陷入當眾窘迫的境地。”

寶嫣看著眉頭微皺,有些意想不到的潭青道:“這些你聽聽也罷,不用同阿兄提起。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追究這些毫無意義,不如著手眼下,想想對策。”

“沒進門前,倒也好說。”

“進門之後,晏子淵便是我夫婿,夫婿出了事,自然於我不利。到現在還不知是誰要害他,此事自然有晏家的人去查,我就是擔心……”

寶嫣停了瞬息,輕聲道:“若他有個萬一,我在晏家又該如何自處。這門親事,又該怎麼算。”

總不能放著新婦年紀輕輕就做寡吧?

親隨瞬間懂了寶嫣的意思,“女郎放心,奴婢回去就稟告大郎君商議此事,絕不會讓女郎受委屈。”

夜深人定時,潭青從內宅離開。

寶嫣知他肯定會將話帶到蘇賦安跟前,於是短暫地放空思緒,讓人重新備水梳洗更衣。

等洗去粉黛,換下珠釵,才素麵淡雅地回到晏子淵的院子。

比起之前,守在內堂的人並不多。

沒有規矩嚴苛的婆母在,氣氛安然靜謐,寶嫣進去時,值夜的大夫正在打盹,下人輕輕一推就醒了。

“夫人。”對方愣怔,看到寶嫣後瞬間起身。

寶嫣:“不必拘禮,我來晚了。敢問聖手,我夫君和阿姐情勢如何?”

大夫:“二位目前一切安好……”

晏子淵和蘭姬被安排在同個院子不同房,寶嫣來的路上就先去過她那,就在隔壁的臥榻上,兩眼緊閉,人還沒恢複意識。

她受的傷在側腰上,比起晏子淵算輕的,但也不算太輕。

畢竟如果沒有她那一擋,晏子淵早就去見閻王了。

是以寶嫣從她的婢女那,得知她是私下偷偷找的晏子淵,已經不怎麼氣惱了。

蘭姬受傷就說明,她也為自己的冒失付出了代價。

但願她人醒後,能長點記性,彆再仗著小聰明,行自討苦吃的事情。

寶嫣:“勞聖手費心了。子夜已經過半,下半場由我來守吧。”

大夫一驚,連連擺手,“這哪裡使得?”

寶嫣安撫一笑:“如何使不得?我在這裡看著,若有什麼事,隻管請聖手過來。可你若是精神不濟累壞了身子,待我阿姐夫君有什麼不適,可能及時為他們醫治?”

“聖手請吧。我留在這,也好同夫婿說說私房話。”

都這樣說了,大夫哪還有不從的,“多謝夫人好意,在下受用了。”

對方離開後,寶嫣環視一周,目光定在床內的晏子淵臉上,開口吩咐,“去打盆水來。”

寶嫣緩緩揭開夫婿的衣袍,看清他身上包紮的痕跡,才意識到晏子淵到底受了何種程度的傷。

她拿著擰乾的手帕,本想幫他擦擦汗,卻發現無從下手。

鬆氏:“女郎,還是奴婢來吧?”

寶嫣搖頭拒絕,“不用,我自己來。”

還在起伏的胸膛昭示著晏子淵還活著,隻是胸口腰腹以及臂膀都纏上了繃帶,寶嫣隻有退一步,擦拭起他冒出細小汗珠的額頭。

期間晏子淵似乎恢複了一點意識,沉重的眼皮微微掀開一條縫,看了寶嫣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