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來擋住唇，一隻手指戳開了嚴修律還要湊上來的臉，看他皺眉噘嘴，又柔聲哄他，“乖乖坐好，我去給你拿毛巾擦頭發，仔細著涼了。”

白知月看他像小狗一樣胡亂甩著頭，心中好笑，將杏花隨意夾在床頭的書中，便走去背後幫他理順頭發。嚴修律也轉過身來，麵朝著妻子，低頭埋在妻子柔軟芳香的小腹上。

兩人麵對著麵，一站一坐。白知月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手插在他發間，一下一下梳著，“你這次……遇上什麼事耽誤了？怎麼回來的這樣晚？”他語氣裡並無埋怨，哽咽中隻有擔心和心疼。

聽到他這樣問，嚴修律卻微微一僵，或許是為了逃避，或許是還沒想好從何開口，也或許是並不想開口，和白知月在一起時，他完全將帶回家的另一人拋在了腦後。現下突然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白知月感到他手臂收緊，心知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事，捧起他的臉，撩開額前濕潤的碎發，更柔聲細語地問“怎麼了？和我說說吧……可以說嗎？”涉及丈夫工作方麵的事，有些不方便說，白知月也是一直不多過問的。

嚴修律低頭握住他的手摩挲著，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腦中飛速轉動，心中下定某個決心，已想好了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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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雲天是嚴修律在回程路上遇到的，或者說，撿到的。他們與本來的隊伍失散，與那邊的人聯係商量後，嚴修律乾脆暫時編入自己隊中帶回。

莫雲天是開朗的性子，愛說笑話，也閒不住，隊裡的人或多或少都被他調笑戲弄過，多數人和他關係都不錯。嚴修律有時候也同他拌兩句嘴，巧的是，莫雲天同他的想法莫名契合，兩人總能對上話題，一來二去，也熟悉起來。

兩人關係越來越近，嚴修律逐漸不把他當成下屬，而是個能說的上話的朋友，卻沒想到莫雲天對他有不一樣的心思。

嚴修律在震驚之餘自然是拒絕。

“為什麼……你明明也對我有感覺的，不是嗎？是因為，我是alpha嗎？”莫雲天近乎是質問他。

alpha與alpha的情侶在國外並不少見，嚴修律留洋時也見過不少，新曆後，國內也有不少聲援浪潮。他不歧視，但也沒什麼和alpha攪合在一起的意思，在國外時不是沒有alpha向他告白，都被他拒絕了。

但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他結婚了。

莫雲天不願相信，覺得是他找的新借口。

嚴修律今年不過二十三歲，這個年齡放在現在，沒結婚的才是多數。

軍中不可戴戒指，其他人對上司的情況不清楚，最多隱約知曉似乎已經成家，更沒人見過本就不常露麵的白知月，一時間，嚴修律竟沒法證明自己。

不過，本來也不需要向他證明。

此事之後，莫雲天便不再來找他。身邊本就沒什麼人說得上話，少了個朋友，嚴修律多少有些失落，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等到回去，兩人自然分道揚鑣。

嚴修律本來是如此打算，直到莫雲天舍身救他。

嚴修律知道莫雲天對他有意，卻不想能做到這個地步，對著他的傷勢，沉默許久，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還是莫雲天先開口，“你們感情，好嗎？”

他是相信了，卻還不死心。

嚴修律有些動搖，但還是隻能告訴他，好，很好。他是個很好的人，也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我愛他，也很想他。

“既然如此，就讓我見見他吧？知道他對你好，我說不定就死心了。”嚴修律囁嚅著想說什麼，卻被莫雲天一句話擋了回去。“看在我為你受傷的份上，滿足我這個小願望？就這一次，我再不打擾你們了。”他說話的語氣，聽上去似在哀求。

而嚴修律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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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修律將曖昧的痕跡全都抹去，隻說了莫雲天是如何救了自己，於自己有恩，而他初到斂雲城，人生地不熟，自己便稍微幫幫他。

白知月並沒有對丈夫的說辭產生懷疑。他們多年感情很好，他自然是相信嚴修律。

比起這個，他更擔心的當然是他差點受傷這件事。即使心裡已經知道，現在應當是不嚴重了，卻還是不由得抓住他的胳膊“你……咳咳”還沒說完，便被劇烈的咳嗽打斷了。

“夫人，彆激動，彆激動，我們都沒什麼事。”嚴修律知道他要問什麼，趕緊抱在懷裡拍背順氣。

“咳……我沒事……既然如此，那更得好好謝謝人家。聽你說，他對這裡不熟，那眼下可有地方落腳？要不要先請到家中……” 白知月常年處於病中，情緒不宜激動，平靜下來得也快，

嚴修律倒希望莫雲天早點離開，免得在家中惹出其他麻煩，忙說“他有地方住，夫人不用操心，我會安排好的。”

和自己弟弟長得像，白知月對莫雲天本就有些好感，現在又得知救了嚴修律，更上心了，他還想再問問，卻被門外的聲音打斷了。

“夫人，先生，悅賓樓的人來送餐了，咱們馬上就能開飯了。莫先生也已經去請了。”小萍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就來。”嚴修律應了一聲。白知月隻好推著嚴修律起來，“那快去換衣服吧，彆讓莫先生等咱們。”

嚴修律知道暫時是應付過去了，鬆了口氣。也有些後悔帶莫雲天回家吃飯的主意答應得太草率了些，隻希望等會兒飯桌上，彆出什麼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