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翅膀 ……(1 / 2)

惡魔和天使的區彆就像是人心中的善惡,差彆總在一念之間。

被勒令留在原地的黑色惡魔保持著人類離開時的姿勢,終於在灰蒙蒙的天色中看到那點金色的身影。

“金,怎麼了?”

惡魔淺紫色的眼眸倒映出金發少年蒼白的麵容,這一刻格瑞有些後悔自己沒有跟著進去,哪怕是被嘉德羅斯譴責他也該時時守在金身邊的。

金努力調動嘴角的肌肉,露出一個不算太難看的笑容,“我沒事,格瑞,帶我回家吧。”

格瑞聞言一把抱起眼前瘦弱的人類,將脆弱的人類禁錮在自己懷裡,朝著他們的家飛奔而去。

從上次從嘉德羅斯宅邸出來,格瑞逐漸取代馬車等工具,習慣性自己懷抱著金獨來獨往。好似這樣就能拉緊惡魔與人類的距離,使他們成為這世上第一對親密無間的主仆。這其中的自欺欺人成分有多大,隻有他們自己知曉,旁人無從窺得真相。

金茫然抬頭,看到格瑞線條流暢優美的下巴。無論什麼時候格瑞都是這樣冷俊不禁,仿佛時間所有變幻莫測都不會引起這個惡魔分毫的注意和波瀾。想來也是,格瑞存活於人間數千年,時光荏苒,時代變遷,人性的光明與黑暗早已被惡魔熟知且不屑,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惡魔無聊生涯中的插曲。沒有什麼好在意的,包括用靈魂做出交易的人類。

曾經無數次金覺得格瑞對自己是不一樣的,因為格瑞儘管討厭自己也會留在自己身邊,金不禁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格瑞是不是心裡對他稍有一點點不同呢,不然怎麼會忍著厭惡陪在一個無能的人類身邊。

可現在再想想,格瑞的行為也不難理解。

人生在長不過百年,對惡魔來說隻是彈指一瞬間。金很快就會死去,格瑞將會得到他的靈魂繼續他數年如一日的狩獵。人類的苦悶從來都不在惡魔的考慮範疇之內,唯一要注意的是心儀的靈魂能不能到手。

金脫力一般把頭靠在格瑞的胸口,裡麵靜悄悄的。

惡魔是沒有心跳的。

儘管金從出去到回來什麼都沒說,格瑞大概也能猜到金情緒的轉變和嘉德羅斯有關。可他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向金,惡魔不知道自己在顧忌什麼,這是他漫長生命從未有過的猶豫不決和小心翼翼。他從來都是旁觀者,人類的喜怒哀樂與他無關,他隻要確保到手的靈魂即可,其他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情,格瑞主動問道:“怎麼了,和嘉德羅斯吵架了嗎?”

“嗯。”金簡單地回答道,“他希望你離開我,但我不希望。”

這不是什麼特彆的事,格瑞卻有些莫名的慶幸和喜悅,這兩樣情緒都不是他該有的。恍然間格瑞才發覺,不知不覺中他竟然也和人類一樣有了執念。正如母親的勸告一樣,他現在正在被一個藍眼睛的人類蠱惑,不管他這麼小心地避開金對他的影響,金還是成為了他心底揮之不去的印記。格瑞第一次覺得嘉德羅斯或許是對的,他應該離開金,對惡魔和人類來說這種結局是最好,如此這般下去不知是金,他也會變得很奇怪。

明明理智已經做出了選擇,格瑞的內心卻不想遵從。一旦想到金不在自己身邊,格瑞就陷入一種極其煩躁的境地。這樣矛盾的境地是惡魔不曾踏足的領地,格瑞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突然想問問金,他到底怎麼了。

然而格瑞開口卻是另一番話,“金,愛情是什麼?”

金也驚訝於格瑞的提問,在他看來格瑞是不相信愛情的,但金還是回答了格瑞:“愛情就是愛一個人,願意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

“那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愛一個人就是……”金看向格瑞的藍眼睛亮閃閃的,澄淨而通透好似湛藍的水晶,“看著他就感到很高興,因為對方的歡喜而歡喜,因為對方的悲傷而悲傷。自己所有的情緒起伏全都在對方身上,就連自己的心也跟著對方跳動。”

格瑞突然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他又問:“那如果對方一直不開心,愛的那個人是不是也會一直不開心。”

“會的,但是我會讓我愛的人開心一起來。”金伸手撫摸格瑞額前的碎發,“格瑞,你不高興嗎?”

“沒有,隻是有些困惑……”

很少看到格瑞這個樣子,金就像是發現了什麼奇觀異景一樣睜大了眼睛,“格瑞,你在困惑什麼呢?”

格瑞罕見地虛心求教,“我在想如果愛一個人會帶來無儘的痛苦,那愛情為什麼會讓人類趨之若鶩呢?”

“因為人生來痛苦,愛情不過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痛苦。”金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嘴角的笑意微微消退,但看向格瑞的目光依舊溫柔,“如果因為懼怕痛苦不敢輕易嘗試,那才是真正的痛苦。人活著,不能沒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格瑞,我愛你,就算知道你討厭我我也會繼續我的愛。因為隻有在愛你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金始終無法放棄自己的追求,他貧瘠的人生本就一無所有,如果不能堅定自己的願望去追求些什麼,他的人生就太悲哀了。因此,儘管前方道路布滿荊棘,金也想一往無前地繼續自己的選擇,哪怕遍體鱗傷一無所獲他也不後悔。

因為活著,所以總要做些什麼;因為活著,所以才要承受痛苦;因為活著,生命才值得被歌頌。

“活著……”這是個對格瑞來說很抽象的詞語,惡魔有自己的生命,可他們的生命太長了,長到感知不到時光的流逝。人類的春去秋來世事變遷,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又一個故事,他不懂人類的歎息和歲月漫長,“可是我沒有像你這樣的感覺。”

金笑笑,沒有否認,“因為你不曾活著。”

“為什麼?”

“格瑞,沒有時間流動的生命,算不得活著。”

僵屍弄出來的風波還在繼續引起民眾的恐慌,但是背後的陰謀和詭譎依然叫人看不清。

鬼狐天衝的情報還是送到了卡米爾手上,雷獅也在安玲家的地窖裡麵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屍體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精巧的青銅鈴。

一切證據確鑿,麵對卡米爾和雷獅的上門安玲也早有預料,或者說女人從開始著手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想打這麼一天了。她妝容完整,衣著服帖整齊,一點也沒有做錯事或氣急敗壞的模樣。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雷伯爵啊,我還以為會是登格魯伯爵來將我抓捕歸案呢。”

卡米爾沒有去在意女人言語裡的嘲諷,“你認識我也知道金,你背後還有什麼人?”

“有什麼人很重要嗎,”安玲直起身從容而優雅,微微抬起下巴抬起手腕,上麵赫然是一枚小小的青銅鈴,“比起這個,你們更應該關心一下你們自己。”

“卡米爾,小心!”

在安玲搖動青銅鈴的前一麵,雷獅就一把帶走卡米爾離開了屋子,而隨著青銅鈴聲響起整個屋子都被從土裡爬出來的僵屍撕了個粉碎。

皮鞋跟踏在破損的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卡米爾看著站在僵屍群中的安玲,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唯有紫眸惡魔護在他身前的背影,是這片荒誕中唯一的真實。

“看來你也不是人類啊。”安玲對雷獅的快速和敏捷的身手做出判斷,“沒想到貴族也會利用超自然的力量為自己做事,我真想不明白,明明你也和我一樣出格,偏偏要被懲罰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呢。”

卡米爾冷聲道:“我可沒傷害任何人。”

“是麼,”安玲輕飄飄的一句話,眼裡滿是對卡米爾的不信任,“你們貴族生來擁有一切,我們平民為了生活不得不拚儘全力,我有時候在想神明為什麼如此不公。明明我們都是人類,可我們的命卻要被分成三六九等,甚至連我們犯了錯得到的結果都不一樣。你說你沒有傷害任何人,那你是怎麼登上雷家伯爵的位置的呢?”女人譏笑一聲,“彆說那個惡魔沒有幫你。”

雷獅幻化出錘子,警惕著四周圍上來的僵屍,“是我乾的又如何,你若是有實力也可以逃脫被製裁的命運,可惜你沒有。”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安玲,瘋狂搖起手裡的鈴鐺,僵屍一瞬間像瘋了一樣朝雷獅和卡米爾撲過去。

就在這時,天邊傳來破空的聲音,潔白的羽毛散發出純潔的光澤令所有僵屍痛苦倒地。安迷修雙手持劍站在雷獅不遠處,麵對安玲柔聲道:“這位小姐,請停止你錯誤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