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羅德烈說的是實話，可金聽著莫名的心痛，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嘉德羅斯。反觀嘉德羅斯麵無表情，或許羅德烈說的這些他一早就知道，也為此做好了準備。

曾經鬼狐天衝和嘉德羅斯說，在稱王這條路上他會失去很多。鮮血，金錢，時間，甚至是生命，都是嘉德羅斯榮登那至高無上的地位要付出的代價。可嘉德羅斯對這些不屑一顧，那些的確是他應該付出的，但絕對算不上代價。真正的代價從來都是同等價值的東西，要讓一個太陽永垂不朽的代價，隻能是另一個太陽的暗淡隕落。嘉德羅斯從一開始就看得分明，越是看得分明就越割舍不下。

“金，你姐姐給你留下了靈魂印記，其實是想讓你能安然度過百年的。”羅德烈看了看金身邊的格瑞，眼裡是淡淡的責備，“你不該和惡魔做交易，也不該愛上他的。”

格瑞擋在金麵前，“這是我和金的事，無需你操心。”

羅德烈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你父親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我記得你叫格瑞，對吧。”

格瑞瞳孔驟然縮小，“你認識我父親？”

“當然，他當初可是最強的守護天使，可惜愛上了一個惡魔。”羅德烈想起了往事，再看看現在覺得往事就發生在昨天，“我本以為作為他的孩子，你也會成為一個天使，沒想到你背離了光明成為惡魔。不過你倒是為了守護金生出了天使之翼，或許讓你照顧金不是一件壞事。”

“夠了，我沒性情聽你們在這裡討論這些家長裡短。”嘉德羅斯極為不耐煩地打斷了羅德烈和格瑞的對話，“羅德烈，我隻要你一句話，你究竟是什麼立場。”

“我永遠效忠於光明神，對於接下來的事，我不會再乾預。”

嘉德羅斯要的就是羅德烈這句話，少年王儲心情地彎起嘴角，“很好，記住你的話，我可不想對你動手。”

羅德烈也清楚，嘉德羅斯會掃清前路的一切障礙，不管那人是誰，“那麼下次再見了。”

見羅德烈要走，金趕忙叫住他，“羅德烈。”

“你還有什麼疑問嗎？金。”

“羅德烈，我隻想問你一句話，如果你看到有人做出背離人性的事，你會插手嗎？”

羅德烈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是神，我不會管；如果我是人，我會插手。”

“好，”金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笑道：“謝謝你，羅德烈。”

多羅伊是幕後黑手這事，金心裡清楚卡米爾也心知肚明，但卡米爾不知道金先去找羅德烈的用意。卡米爾的世界終究還是太小，他沒有遠大的抱負，沒有改天換地的誌向，更沒有憐惜世間疾苦的仁慈，他隻是個失去一切的孩子。心裡念著的，是童年殘缺的痛苦和對自己人生的彌補。

雷獅曾不止一次地更他說，卡米爾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為複仇不為報複，隻屬於自己的想法。卡米爾想來想去，他想做什麼呢。他不知道，拋卻了報仇，唯一能想到就是和雷獅有關，他剩下的人生裡全部被名為雷獅的惡魔占滿了。就連出賣自己靈魂換來的報仇力量也是基於雷獅而存在的，卡米爾突然感到厭倦，他似乎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來到嘉德羅斯王儲的宅邸，卡米爾見到了格瑞安迷修和銀爵三人。在嘉德羅斯的領域，不允許惡魔這樣的非人類踏足。於是雷獅被留在外麵，紫眸惡魔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隻告訴卡米爾向嘉德羅斯投誠即可，不必擔心結果如何。

卡米爾知道雷獅不想他緊張，於卡米爾而言也沒什麼好緊張的，這隻是一個真相而已。更多的其實是卡米爾的未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那麼就意味著他和雷獅要結束了。說不上是對生的留念還是對愛的執著，卡米爾總是對未來有無限遐想，不管他如何壓抑自己的胡思亂想都無法掩蓋人類內心對美好的向往。也正是有這些不切實際的遐想才讓他走到了今天，走到了嘉德羅斯麵前。

“參見嘉德羅斯殿下。”

“卡米爾，你怎麼來了？”金對卡米爾的到來很是意外，因為女王的緣故卡米爾不願和嘉德羅斯走得太近，“你是為了辦案才來的嗎？”

卡米爾搖搖頭，看了看站在他對麵的紫堂幻和艾比。雷獅是對的，嘉德羅斯是這個帝國的未來，卡米爾投靠他是絕佳的選擇。但是卡米爾不為家族而活，因此他不像紫堂幻和艾比一樣，充分考慮到家族的未來就毅然決然地加入嘉德羅斯。他要的不過是一個真相，一個可以終結他扭曲童年的真相，一個可以給雷獅一個交代的真相。

為此他對嘉德羅斯投誠也好，示好也罷，都是雷獅給他選好的路。

“金，”卡米爾開口了，沒有對著嘉德羅斯，“你說過，你和嘉德羅斯知道我父親死亡的真相。但是因為要保護嘉德羅斯，你沒有告訴我。現在你不需要有這種顧慮了，我代表雷家向歸附於嘉德羅斯殿下。這樣，我可以換來一個真相嗎？”

“卡米爾……”

“我不需要你的歸附。”嘉德羅斯直接了當地說道，“如果你是聽你身後那個惡魔的話來找我的話，還是請你回去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卡米爾慌亂了一下，“為什麼？是大哥讓我來的沒錯，但是以你現在的情況需要我的助力。而且……”

“夠了。”嘉德羅斯打斷卡米爾的話，平靜地站起身。即便嘉德羅斯和卡米爾的身高相差無幾，卡米爾也有種被人居高臨下審視的感覺，“我說過了，如果你不是憑你自己的心意來找我，而是為了一個惡魔的話來找我，那我沒有接納你的必要。當然了，你也沒有理由效忠於我，所以你對我的投誠我沒興趣。”

卡米爾下意識捏緊了拳頭，嘉德羅斯的話正正好說中了他的內心，他也無力反駁。自打雷獅在他身邊後，他很少有種無力的感覺。恍惚回到了自己被綁到船上賣掉的那個海上，他也是這樣無助弱小，不管怎麼努力他都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彆人問，卡米爾你想做什麼？

他還能做什麼呢，他這樣一個弱小無能的人類還能做什麼呢？

“卡米爾，彆多心，嘉德羅斯他不是那個意思。”金握住卡米爾捏得青白的拳頭，極力讓卡米爾放鬆下來，“嘉德羅斯隻是不想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他沒有彆的意思。關於你父親的死，知道的人可能隻有我和嘉德羅斯了。不告訴你不僅是因為你忠於女王，也是因為真相不是你該承受的。”

“我不怕。”卡米爾說得果決，“金，告訴我吧。我必須要這個真相，因為我需要它。”

如果非要說卡米爾現在要什麼，那就是這個可以解釋他一切苦難的真相。

嘉德羅斯這才正眼看卡米爾，“你要是能承受知道真相的代價，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我可以，如果我一直不知道，那才是真的煎熬。”

金得到嘉德羅斯的默認，才緩緩開口說：“我和嘉德羅斯是在被天使孤兒院賣掉後見到的你父親，他當時潛入進地下教堂，發現了壞人建的黑彌撒儀式。他說他是女王的情報官，可以救我們出去，最後他失敗了。”

“然後呢，我父親怎麼樣了？”

“他在我們麵前被人活活打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