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主任走得更近盯著屏幕,摘下……(1 / 2)

消化科醫生 Stethoscope 3619 字 1個月前

李菲小聲問我:“怎麼了田老師,為啥要叫王主任啊?這不是個潰瘍嗎?”

我知道在病人跟前不能說太多,不然病人自己會擔心,但是這不是惡性病,隻是出血風險高,倒也不用刻意隱瞞:“你看到這個紅紅的斑塊了嗎?這就是血栓頭,這個血栓頭下麵肯定有一根血管,從目前來看,活動性出血已經停止了,但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要不要動這個血栓頭,不動的話血栓頭脫落可能再發出血,但如果現在我們想打黏膜針或夾子止血的話,可能會當場噴血,如果已經停止的出血因為咱們的止血操作反而再發出血,那不是很尷尬嗎,所以我得叫個上級過來。”

李菲點點頭,但她的表情更興奮了...我其實可以理解,我實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什麼叫看熱鬨不嫌事大,就是她現在這個階段,看的越多,見識的越多,學的越多,今後即使她不是消化科專科醫生回想起今日也能有收獲。

王主任過了一會兒才走到我身後,由於大家手裡都有活兒,除非是搶救會讓助手拿著鏡子直接換醫生從台上下來以外,其他情況都要等手上的病人做完才行,要不病人也太難受了。所以作為年輕醫生,持鏡等上級的情況我已經再熟悉不過,但都是年輕醫生長起來的,所以高年資的老師們對我也都很有耐心,不吝惜自己的經驗與我分享,

“曉曉,怎麼了?”

“王老師,這是夜班會診的那個消化道出血的病人,您看十二指腸潰瘍是明確的,但這個血栓頭?”

王主任走得更近盯著屏幕,摘下眼鏡盯著那個血栓頭,然後念了一句“打一針吧”

助手聞聲已經去準備注射針和腎上腺素鹽水了。

打黏膜針,內鏡下非常常用的一種操作,和護士從皮膚打皮內注射很像,如果你還不明白“皮內注射”是什麼東西,那隻能告訴你和打皮試針很像,這就可以理解了吧,隻不過我們的針是打進了消化道黏膜裡,而注射的液體一般是含有腎上腺素的生理鹽水,這種液體打進血管附近後能夠起到收縮血管止血的作用,在內鏡下其他治療中,打黏膜針也是基本操作之一。

助手將黏膜針遞到我手上,我沿著活檢孔道送到十二指腸,我對張宇欣說:“張宇欣,你現在調整好呼吸,絕對要忍住,不能嘔吐,呼吸儘量平緩一些,我們要給你做一個治療,你的呼吸會帶動黏膜活動,所以儘量平緩一些。”為了讓他放鬆,我說話的節奏也像要催眠他一般越來越慢,我低頭看他眨眨眼,再次示意知道了。

我說“出針”,助手操作針頭隨即彈出,紮進了血栓頭近旁的黏膜裡,我持鏡的右手保持穩定,隨著張宇欣的呼吸細微地調整。助手開始連接注射器注射藥液,隨著注射,局部黏膜稍稍隆起。我退針,舒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血濺當場。

王主任拍拍的我肩膀,掀開簾子出去了。

很多時候,老師們拍拍我的肩膀,或者在我身邊輕輕地“嗯”一聲,甚至隻是外人難以察覺的輕輕點一點頭,都是一種認可和鼓勵。不外露的表示認可是業內的一種默契,因為如果在臨床工作中大肆表揚一個年輕醫生無異於告訴患者:“你麵前的醫生是個前途無量的新手,而重點在於,無論多麼前途無量,患者隻關心他是個新手。”如若如此,患者可能會出現不信任醫生甚至刻意找茬的情況。

王老師離開後,張宇欣的胃鏡還未完成,我還要繼續觀察胃腔及食管的各個部位並留下照片,然後在將要退鏡的時候,讓助手來取活檢,李菲又困惑了:“潰瘍在十二指腸,為什麼要在胃裡取活檢?”

我專注於活檢,沒有回答。

退靜後我到內鏡室門口:“張宇欣的家屬!”

他的女朋友聞訊站起疾步走到我麵前:“怎麼樣?大夫!”

這種場麵不是電視劇瞎拍,而是每天醫院都在上演的劇情,小到抽一個血常規,大到開顱手術,患者或者家屬的一句“怎麼樣?大夫!”都是關切的最直接形式。

“是個潰瘍,不過目前來看出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還需要嚴密觀察,因為他的潰瘍又深又大,再出血的風險還是比較高的,一會兒你就推他回病房吧,然後輸上液,還是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

“好的好的!謝謝田大夫,他沒長什麼不好的東西是吧?”

“沒有,不是瘤子,這個不用擔心。”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會兒告訴他爸媽一聲。”

我回內鏡操作間的時候,突然想起,回頭問她“你查過幽門螺杆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