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 (2 / 2)

女巫請睜眼 暗殺孔雀 4337 字 1個月前

他麵無表情衝阿折拋來一記問題,“你是處子麼?”

阿折充耳不聞,依然埋頭隻顧扒飯,她抽溜著美味的湯水,貪婪咀嚼著肉塊,對他的提問毫無反應。

於是吸血鬼把碗奪過來,兩隻眼睛盯著她,瞳孔凝成了金色立核。

阿折愣了下,繼而被這樣的眼神盯得發毛,她往牆角撤了撤,身體蜷縮,一言不發地用手捂住頭。

“不打你。”

吸血鬼揪揪她毛茸茸的衣袖,繼續盤問,“你是不是處女?”至少味道上聞起來是很像的,但他也不敢完全下斷定。

阿折耷拉著頭,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羞怯,她像鳥啄食般點了下,壓低頭顱看不到表情。

吸血鬼很滿意她的回複,繼續把碗還給她,這次,她吃的慢了許多,因為吸血鬼一直在旁邊幽幽注視著自己,那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發抖,跟監工打人時的暴虐狠厲不同,此刻吸血鬼無形的恫嚇更多來源於未知,直到現在,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吃上滿滿當當一碗有肉的飯。

“你多吃點,多長肉,我要把你養肥,然後你跟那個小女孩都可以給我弟弟供血。”吸血鬼看穿了她的心事,直白道。

他沒有豢養過人,隻是按照養馬養鳥養豬的經驗來摸索,吃好喝好心情好,自然就能貼肥膘。

還有她臉上的傷也要養好,不然太難看了會影響弟弟的食欲,尤其是臉上那道鞭打的血口子,就那麼貫穿大半張臉實在有礙觀瞻,新傷現在剛結痂,等過些天痂掉了要再抹除疤藥之類。

“喝完血,你會把我們吃了嗎?”阿折不信有這種好事。

“吸血鬼不吃人,前提是你不會逃跑,如果想跑,我會把你的肉一刀刀片了吃。”

他挑起長眉,見她打哆嗦,遂也不想再描述恫嚇,而是退出了房間,過一會抱來了更厚的皮毛氈子,隨意丟在地上,“從今以後你就住在這裡。”

話音剛落,他不見了影子。

這一晚,阿折癱倒在毛氈上,捂著鼓鼓的肚子滿足睡去,一夜無夢,醒來時又聽到了馬兒嘹亮的高鳴。

房門的鉸鏈刷啦作響,她坐起身,天光冷如鐵,從大開的木門湧入,吸血鬼站在門前,像是一架不倒的挺拔陰魂,他對她手指並攏,做了個呼之即來的彎曲手勢,“跟過來。”

阿折愣愣跟他往外走,這是一段頗長的路程,期間穿越了古樸盎然的大廳,走過鵝卵石鋪成的長廊,來到外麵。

寒風摑人麵頰,阿折一路被吹得幾乎站不穩腳跟,她將腳踩進鬆軟的雪地裡,在外麵終於搖擺著站定看清了,這是一棟石頭砌成的煙黑色古堡,外圍堆壘的牆有七英尺高,地上鋪著參差不齊的石板,石板年歲很長,每一塊都留有風吹雨打的曆史痕跡,屋頂上豎著高高的花崗岩煙囪,煙囪下掏的窗戶是拱形的。

“可以出門,但不能出了城堡的範圍圈,不然進了彆的吸血鬼領地,會把你撕成碎片。”吸血鬼既是叮囑,也是威脅。

阿折縮起脖子,呆呆點頭。

接下來,他帶她繞到城堡背後,這裡有個樹枝搭成的簡單馬廄,走進時,雪水在頭頂顫巍巍融化,順著乾草葉滴落,打在後脖頸,颯颯炸裂如煙花。

馬廄裡有一匹高頭大馬,柔順的驄毛比雪都潔白,見主人來,馬兒愉悅地踢踏著四根蹄子,搖晃尾巴,親昵地在吸血鬼胸口蹭了又蹭,黏上許多白色的毛,吸血鬼解開白馬的肚帶,摘掉馬鞍,白馬身子抖抖,噴了個舒暢的鼻息。

他把馬牽到青灰石槽前,壓了些清水,手柄按下去的時候發出刺耳的噓噓聲,阿折嚇得一哆嗦,但馬不害怕,它隻是低下腦袋,像接受施舍那般儘情暢飲。

喝完水後,吸血鬼開始給馬蹄釘鐵,他修長的手指靈巧又嫻熟,量蹄子,削皮,挑出需要修剪的趾頭,蹄鐵放在鐵砧上,鍛打成合適的尺寸。一聲脆響,鋼釘敲進去,釘尖敲平了,木銼子拿起來了,銼下來的角質碎屑向刨花一樣紛紛落在腳邊,馬蹄變得光鮮亮麗。

阿折自慚形穢,低頭把光禿禿生有紅色凍瘡的腳趾扣向地麵,想把這些不堪與肮臟藏進雪裡,頭頂的雪水一陣緊似一陣,啪啪敲打蓋著野獸皮毛的屋頂。

如果她得知自己跟阿枝吸血鬼是用兩匹馬換來的,肯定會因為吃驚而惴惴不安,奴隸天生輕賤,命如草芥,居然能跟馬一樣值錢了。

吸血鬼銼完最後一個蹄子,扔下工具,看著雨雪,在大堆大垛的灰雲俯瞰下,對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柏西,是你以後的主人。”

阿折身子一抽,繼續乖乖保持緘默,這時,聽到他冷不丁問,“你有名字麼?”

“阿折。”

“嗯。”

柏西起身,挪開目光,沉默在蔓延,他的睫毛上掛滿冰花,淺金色的頭發在空中熠熠生輝,閂上馬廄的小木門,邁開長腿往回城堡,身後,阿折始終一言不發地自覺跟隨。

不善言辭是一種美德,而她恰巧契合,柏西心緒舒緩,這兩天因為失去兩匹馬駒的失衡感又回來了,這個人類聽話不聒噪,還是劃算的。

他把腳下石子踢向遠方,覺得自己聰明絕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