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日記 瓊花微風,曇花開了,記憶裡……(1 / 2)

愁潘病沈 Ackee 4092 字 1個月前

興叔的手從沈亦英肩膀一直向下滑落,最終,停留在他左邊的後背上。

潘書啟這種背部受過傷的人,對這處很是敏感——靠近心臟。

沈亦英向後退了兩步,結束了這個擁抱,笑問:“你沒出宮殿嗎?”他略微僵硬地咧嘴,答道,沒有。

興叔的手已經開始腫大,仍然霸蠻地扣在他背上,手腕執拗地向內窩成了一個不可名狀的角度,似乎已經骨折,他如行屍走肉,不知疼痛。潘書啟向前走了幾步,正欲抽刀,沈亦英還是渾然不知的和他攀談著,絲毫沒有發覺興叔的動作有悖常理。

他擔心從側麵攻擊會傷到沈亦英,遲疑了。

沈亦英哂笑著,從口袋裡拿出那隻曇花苞蕾的簪子,在興叔眼前晃了晃:“這簪子如何,好看吧?”

話音未落,簪子已從側麵刺入興叔太陽穴,浸著血液的曇花頓時盛開,沈亦英兩指夾著簪杆拔出簪子,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臂。

潘書啟剛發現沈亦英小臂上的紅印,不知道是怎麼弄傷的。

……

興叔的死大概隻是半秒鐘的事兒。

沈亦英全身上下不沾半滴血,他一隻胳膊環在胸前,另一肘關節支在手上。他捏著簪子,猶如拿著煙鬥,卻不失儒雅,轉身挑眉對潘書啟說道:“學著點兒。”

他有點傾向狐狸眼,卻可以予人一種雋秀乖巧之感,如此桀驁不馴的動作,在他身上反而美得有種妖冶之感。

“你……”潘書啟目瞪口呆,舔了下嘴唇,回神兒道,“這、這也太危險了吧,你就不怕出什麼意外嗎?”

“所以才叫你學著點兒啊。”沈亦英不動聲色地揪了片樹葉,擦拭著簪子上的血跡。

幾秒前,潘書啟印象裡的他仍是個病懨懨,而裝出一副風流樣的二少爺,有兩下子但優柔寡斷。他以為他自己如果不出手,沈亦英必死無疑;不知他早就有所察覺,伺機而動,岌岌可危時斬釘截鐵。真是心狠手辣。

這位爺和興叔是什麼關係,才能讓他這麼果斷。

“他到底是你什麼人啊,你就不怕他也真的死了嗎?”沈亦英說,那不是人,他們還沒有出去,應該隻是擴大了活動範圍而已;哪怕那人真的是興叔,他眼裡自保永遠在前,事已至此,也覆水難收了。潘書啟以為沈亦英是在回避他的問題,於是又問了一遍。他答,興叔曾救過他,還受了重傷,腿差點就瘸了,因為輩分,認他當了個“叔”。

和沈亦英之前告訴他的信息核實,聽起來頗不合邏輯。

畢竟無事可做,沈亦英帶著潘書啟遛了幾圈胡同,他熟悉熟悉大道之間的小胡同。

沈亦英賡續給他講關於城門的故事。

——雖然白狼會傷害人們,但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到白狼的模樣。有人說白狼隱身了,有人說它會變成普通的村民,還有人說,白狼會進入一個人的靈魂,控製人到禁區自殺,載把人吃掉。s沈亦英對此統統不信。當年經曆了白狼初次食人屠殺的幸存者都老死了,沒人知道白狼的模樣;都說禁區是白狼的牢籠,它經常出沒,可是無人走險。闖禁區在所有人看來,完全是不自量力、暴虎馮河。

兩人從五點多開始,串了三四回小胡同。潘書啟疲倦地擺了擺手,看看表說:“都八點十幾分了,就算我還想接著走,腿也受不了,腦子也不同意。雖然這傻逼天還黑著沒亮,沈二爺就當行行好讓我睡會兒吧?”

沈亦英心說,話癆。

他找了間比較舒適的木屋,潘書啟在床上,他就坐在旁邊的長凳上,倚著桌子邊沿“守夜”,兩人約定的是睡三小時換人,如果有突發情況就立刻叫醒對方。

三個小時後,沈亦英拿簪頭懟了他胳膊幾下:“起床,吃飯。”

過了會兒,潘書啟搓把臉,坐起來四處張望飯菜,但一無所獲,他反應過來沈亦英是騙他的,不經意瞥到他胳膊上那塊紅印,也無心追究了,他起身詢問那塊傷。沈亦英輕哂說他沒有那麼嬌貴,大概是睡覺壓著了。他繼續詰問,說之前剛出花園就有;得來個“你看錯了”。事已至此,他不想打擾沈亦英休息,轉身走到另一間屋裡吹風醒盹。

他總覺得沈亦英不把他當自己人,好像在利用他。

他又有什麼可利用的呢……?

存花鎮道路旁的木屋都很奇怪,遠比在路上看到的布局複雜得多——興許在道路上隻看到三棟頗不鱗次櫛比的木房子,進了屋才知道是類似四合院的結構,每“棟”都有三間房屋的主乾,三個屋子裡可能又分彆修飾著十來間小屋子,加起來約四百平方米.每層的三間屋子不像是最初修築時就形成的架構,如若層層摞起來的。甚至每間房子的高度各不相同,各有各的用途,在屋外看起來隻有四層,裡麵則暗藏玄機,五層有餘。

樓一共有六層,他們安全起見,較為保守地選擇了第四層。

窗外倏然狂風大作,潘書啟看表:十二點五十四分。

中午的天與淩晨大同小異,不見天日。

不到一點,沈亦英就被風聲吵醒了,基本沒怎麼睡。

“你怎麼不叫我?”

“又不是多大事兒,這刮了沒幾秒你就醒了。”潘書啟不大自在地看著沈亦英。

沈亦英不像他,醒了就是醒了,一點也不迷糊,雙眼水靈,眼下有點青黑。

他們坐在長椅上,等待厄運降臨。

一點整,風停。

“今年的情景……和往年有聯係嗎?”潘書啟問他。他搖頭說,沒,每年的內容都不同。潘書啟讓他再睡會兒,他說他不困,想要下樓看看。潘書啟同行。

他們走出屋子,好久也未找到樓梯,沈亦英看向窗外,確定他們仍然在第四層。他叫上潘書啟開始翻箱倒櫃地尋找物品——他們所在的樓層共有三十三間小屋,許多屋子空洞無物,就置之不顧;少數房間有桌椅、床鋪、衣櫃等家具。潘書啟從桌子下摸出一個盒子,他驚喜交集:“我靠,二爺,這兒真有東西,現在打開嗎?”

沈亦英聞聲趕來,放下手裡拎著的幾本書,接過盒子。紅盒子手掌大小,方方正正,沒有任何裝飾。他搖了搖盒子,聽不到聲響,建議把所有房間搜查完再極深研幾。於是,半小時後,木床上擺放著兩本空白筆記本、三本日記、兩個紅盒子、一根筆和些許空白廢紙。

三本日記外皮相同,潘書啟打開它們的扉頁。

一行極其熟稔的字入目——心有曇花年年開。

是小楷。

另兩本無字。

沈亦英昂首:“我的。”

“啊!?”潘書啟感到出乎意料,“你的啊,那我還能看嗎?”

他猶豫道:“能。它的封皮變了,原來是畫著曇花的。”

“哦……怎麼會有你的?也就是說這些都是真人寫的嘍?”他翻開第二頁。

沈亦英寫日記不帶年份。

隻從二零一四年往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