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雙過橋 演技不錯,又差點兒騙了她。……(2 / 2)

愁潘病沈 Ackee 4389 字 1個月前

“這事過不去……”沈亦英語調十分輕浮,好像隻是在發表觀點,不想給他人太大的負擔。

可這也是事實。

她肯定在他們可以抵達的地方,沈亦英這樣想。

於是,他要過橋。

繞來繞去,還是難逃一劫。他告訴他們,興叔說他和他同行,潘書啟亦然,兩個女生也不願意留在此處和他們分開,都帶著家夥事兒去了。興叔在五人裡年齡最大,他第一個走上奈何橋,就算他出事,不會有年輕人那麼大損失。

他們目送興叔踏上橋頭,走入大霧之中。興叔走上橋的瞬間,就有種奇異的眩暈感湧來了,他想回頭彆讓沈亦英他們靠近,轉手回首看到的,卻是濃濃的大霧,他往那邊跑去,兩邊的河水在橋下咆哮,這奈何橋似乎沒有儘頭。良久,沈亦英那邊沒看到興叔回來,懷疑興叔是出事了。吳媚媚問潘書啟,興叔進去了多久,潘書啟看表,回答已經去了十幾分鐘。

“我進去,媚媚,你看好他們。”沈亦英說完,就從潘書啟拿來那張字條,帶著紙船和那曇花走了。

“人體儲物間失去作用了。”吳媚媚見他們悶悶不樂,調侃說,怕遇到了危險,自己不小心順手弄死。潘書啟乾笑,張樹萱呢喃細語:“要是你和他一起走就好了。”潘書啟表示如果她們有話要說,他就回避下唄。

他蹲在河邊,兩個姑娘走到旁邊的木屋外,吳媚媚肩膀倚牆,側身看著張樹萱。張樹萱見她沒說話,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緩解自己心理上的尷尬。吳媚媚撩開袖子,揉了揉右手小臂。她手臂上的血管紫綠交錯,極為明顯。手臂中段,一個窄窄的刀痕恰巧落在紫色的血管上,吳媚媚和張樹萱的視線在那裡交彙,她說:“真羨慕你,又過去幾十年了,還是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張樹萱打量著她,看到她手臂上的皮筋,要來簡單捋順了頭發,紮起一個高馬尾,多了些清朗的她聽後,緘默。

“演技不錯,又差點兒騙了我。”吳媚媚哂笑,“你在這兒,起碼二十年了,對吧?”

“就五年,前麵那點兒時光,我藏在彆的地方了。”她說,“還有,我沒騙二爺,他對我有恩。”

吳媚媚靠近她,在她耳邊道:“他,還是我。”

“……你。”

當沈亦英深入奈何橋卻還沒有看到興叔,就知道自己入彀了。橋數不儘,也沒有儘頭,人卻是有限的,無論他們有多少人走入,他們都不可能相遇。他沒有把潘書啟的手表帶進來,是一個荒謬的失誤,他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可能間接導致他走不出去。眼下,湍急的河水是流去對岸的。這會是他的救命稻草嗎?

也不知道興叔那邊如何了。

——興叔看不到橋頭,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霧中。他總是覺得物種摻雜著東西,影響他的大腦部分區域,他看到的世界可能是不真實的,甚至在客觀上能形容為扭曲。興叔麵臨的問題和沈亦英大同小異:怎麼才能出去?

五年前,劉和李源在橋上遇到了孟婆,為什麼他們都沒有?沈亦英認為這座奈何橋全然是假的,生機隻能寄托在字條和紙船上。

他俯下身子,把紙船放到忘川水中,船被水浸泡但沒有下沉,反而逐漸漲大了,和他猜想的一樣。沈亦英放船時順便瞥了眼橋底,橋底下沒有東西,讓他出不去的東西會在水裡嗎?後來,在沈亦英的時間觀念裡,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紙船已經可勉強容納下他,沈亦英等候片刻,見紙船不再變化,就坐了進去。他也產疑慮,係統總不會讓他萬事亨通地回去,雖然係統對他有“優待”。

船隻終於派上用場,字條目前還是廢紙。紙的材質很普通,用的是平時寫字的類似A4白紙,差不多眼鏡盒大小……這張字條還會有下文嗎?

生死場、遊樂園。

寫的人不是NPC,難不成是帶掛?——現在這個係統裡總共就有兩名VIP玩家,其中,最大的外掛分明是他自己。如果說係統對他的是特殊待遇,隊友那邊豈不應該增加了數十倍的困難——興叔頭疼得已經站不穩了,也許部分原因可以歸結於他年紀將近半百。興叔心裡不停地在罵街,他看到的世界從最初的正常,到現在滿是鬼魅魍魎,實在太他媽的離譜。他視網膜就像被潑灑上石灰,幾乎看不到木橋的輪廓,僅有眼前鬼影綽綽,他腦海中駐進了千萬惡鬼,互相怒吼狂嗥,而這些刺耳的、根本非人發出的聲響使他頭痛欲裂。

興叔覺得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他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解決問題的途徑。

他難以思考,但是經曆這麼久了,他認為乾擾他的是活物,而且不止一隻。以興叔的經驗,它們大概率都是NPC,真人可能在其中,為數不多。張樹萱沒提過這東西……她上過奈何橋,應該是經常性的,對橋上的東西很熟稔,她身上有什麼,才讓這些東西傷害不了她?假定有三個因素,分彆是血液、黑色服裝、鐵鏈。血液是最直白的了,它們怕血;至於黑色的,可能導致它們視覺出現偏差,看不見他;張樹萱在過橋來他們這邊求助前,是以黑無常的身份走上橋,她害怕那個鐵鏈,這些東西是站在係統那邊的,跟張樹萱所懼怕的應該不會差太多。

還有第四種,就是根本性的,讓他成為黑無常,目前看來,成功率為負。興叔欲要從腿側抽出短刀,卻摸到刀柄上放著幾隻小手,軟綿綿的。然而,抬頭看向自己大腿,空無一物,他手卻是實實在在摸到了。他視覺也許出現問題了,無異於瞎子。這使他聯想到張樹萱是啞巴,他下意識地上手搓揉自己臉部,眼睛上並無任何覆蓋物,甚至用指腹觸摸自己瞳孔,沒有異常的顆粒感之類。他既看不見又感覺不到身上多了什麼,為確保滴水不漏,隻好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個遍。

他的武器上,全是手,密密匝匝的。

興叔猛地一扥刀柄,小手從上麵脫落,刀鞘落到木板,他蹲下怎麼也找不到刀鞘。他出聲罵了句娘,說完才發現自己沒失聲,應該感到慶幸。他在自己手背上劃了個道子,不深不淺,他把血蹭到刀柄上,忽然感覺有個東西在揪著他的褲腿,興叔一模,小東西遞上來刀鞘。

喲,看來是非敵非友中間商,他心說。

興叔把刀柄對著身邊幾個不明生物晃了晃,它們向後退去,須臾間,又湧過來了。

他想到 plan B和plan C都不好實現,就胡亂揉了揉眼睛,他手上還站著血液,流進眼睛。那力道讓他自己都提心吊膽,似乎會把眼睛揉爛。於是,眼睛真的疼得像爛了一樣,他可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