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樹下 神明庇佑,感激不儘。……(1 / 2)

愁潘病沈 Ackee 3853 字 1個月前

天與水都略帶血色。

興叔頗感他身處煉獄,可細看眼前景象,二三十個到他膝蓋的“小朋友”圍著他,當他視線拉低,便發現他們每個人都被一團黑色的泥漿包裹,隻露出赤/裸的手腳,勉強露出腦袋。血液滴在他麵前的小朋友頭頂(的泥裡),緊挨著他的那幾個小泥團子連忙後退,隻剩下那個小朋友,興叔靠近小朋友,輕輕摸了把他的臉,他臉上的泥塊瞬間堆積在興叔粗糙的手心,小朋友臉上白了一抹,露出了水靈靈的大眼睛。興叔甩掉手上的泥巴:“……?小朋友,會說話嗎?”

“哇啊,哦……”小朋友眼睛看著他,圓溜溜的,不失可愛。興叔不禁感歎,這二十來個小泥團子哪裡是NPC,分明是來給他壯膽的。

他走向來時的方向,手上的血液幾乎凝固了,但小泥團子還是跟著他,趴在他鞋子、小腿上,嗅著興叔的褲腿,小泥團子們走路很慢,仿佛是蹣跚學步的小孩;但他的小朋友就略勝一籌,那個小朋友走在他前麵,走著走著,時而繞開彎子,興叔在他後麵,也跟著他這麼走,小朋友好像再給他指引方向。雖然這座橋隻有兩頭,橋兩側的場景也相差無幾,他唯有根據記憶才和直覺能區分。小泥團子們和小朋友所看到的世界,和他眼中的貌似不儘相同,也許可以多看到一些動物、植株,甚至其它的未知生物——他腦海中的鬼叫,總不能是小泥團子發出的吧,那是小泥團子看到的東西了,但是它們好像毫不畏懼,如果能看到,大概率是同類了。它們的原型是人類還是NPC?它們和張樹萱是掌握了多麼關鍵的資料才被禁言……無數猜想和疑問從興叔腦中浮出。

被封禁的,是那段不為人知的曆史。

他們走到橋頭,大霧已然消散了,他可以看到潘書啟坐在岸邊,他們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地容易。

三人的目光在他旁邊的泥團身上交集,吳媚媚和張樹萱從莊子那邊走來,蹲下撫摸它們肉嘟嘟的小手、小腳丫,帶著泥巴的地方碰都不碰一下,她們撩起忘川水幫小朋友洗澡,發現隻有頭部堪堪可以洗淨泥巴,泥巴就粘在了其餘的部位般,任憑怎麼都洗不掉。隻有潘書啟很快地轉移注意,起身,認真地問候了他:“爺,您沒事吧,咋出來的?”

興叔擺手,把事情經過大致論述了。吳媚媚聽後,撥了撥自己的頭發,調侃沈亦英去找他,比失蹤人士回來得都晚,還不定是否安全回歸,假他帶回來這些泥團子是救命稻草,二爺還怎麼出來。潘書啟腦子一抽,認為這很有可能是類似於孫悟空的人物。興叔否定,地生胎是稀有之物,身上幾乎不可能有泥,並且完全不會出現數量龐大的群體。

與此同時,沈亦英坐在紙船上,紙船在水麵上絲毫不搖晃。他也不是不知道,在這種地方坐船渡河意味著什麼。他安穩地坐著而不下沉無非就這麼幾種可能——他是死人,他們全都死了,他們是從對岸過來的,隻不過記憶被剔除了;二是他們活著,紙船被係統特彆設定過;三,他快要死了,但他不知道,等到岸邊就會徹底迎接死亡;四呢,這係統的主題似乎是芳曇,不出意外就是沈初晴的用意了。

他已經看淡結果,不論是回到了吳媚媚那邊,抑或傳聞中對岸的恐怖之城,它們的根本都相同。

或許……對岸,會比這更安全吧。他聊以自/慰。

紙船逐漸飄到了那岸邊,沈亦英下了船,順手把紙船折起來了,紙船離了水就縮小到原來載著曇花的大小。這岸邊,並非張樹萱描述的漫天大霧那樣,隻有淡淡的一層薄霧籠罩著,霧氣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曇花香氣。沈亦英見岸邊就有孟婆莊,應該沒錯了,他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向深處,曇花的芬芳愈發馥鬱。

他有些猜疑,係統是否在給他下套,可係統好像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對待他。沈亦英看到霧氣徐徐變濃,朦朧的曇花樹下的人影模糊不清——沈亦英觳觫地放慢了腳步,每一步都留下烙印般的沉重,他隻怕這是又一次的鏡花水月。

樹木肆意生長在鬆軟的土壤裡,樹枝盤虯臥龍般不斷延伸,整棵大樹枝乾粗壯,枝椏上滿是潔白的曇花,花瓣周緣泛著靛藍,熠熠生輝。隨著柔風婆娑,幾片綠葉落下。

“小英,你來了。”她穿著一襲白裙,巧笑倩兮,燦若瓊花。沈初晴眼中的他熱淚盈眶,還是多年前那個不知所措的小孩。

沈亦英對她毫無抗拒力,他走上前,輕聲喚道:“姐姐……”

沈初晴抱住了他,他心尖一顫,呼吸微滯,反手環住了她孱弱的肩膀。彆人麵前,高高在上的二爺隻想永遠墜入她的懷抱,縱使他滿頭白發,萬劫不複。沈亦英一直想換他去承擔初晴的不幸,姐姐的經曆,永遠使他耿懷於心。若這些事情都發生在他身上,該多好……如此久違之感的再現,真真切切,毫無千百次夢境中的虛幻。

神明庇佑,感激不儘。

“怎麼樣,過得還好嗎?”沈初晴鬆開手,按在他肩頭,深深望著他的眸子,這讓沈亦英忽然覺得他的姐姐和他疏遠了,隔著那座不可逾越的幽雲花存鎮。從沈初晴離開後,就由他來擔任城主了,後來,他遇到興叔,把幾些瑣事交給他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