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沈亦英不敢過問沈初晴的生活，沈初晴這具身體是她複原的她以前的，不是她飽受折磨的那張皮。沈亦英數百次夢到初晴在煉獄的渾水裡打熬。他問姐姐，接下來乾什麼。沈初晴道：“我可以看到你們，發生的事我也清楚，你們其中至少一人要犧牲。”沈亦英追問，她說這船原本是要用來借屍還魂的，不想是他。沈亦英反問她不是已經在用以前的皮囊了，她說她這個宿主被她易容過了，期限將至，現在她需要一個中間宿主，在她利用完這位宿主之後，她的魂魄才會回到原來的身體中，而中間宿主的體力會在她離開後的一年內，引發對她的依賴性，會有許多不適症狀，慶幸的是那年過後就基本消退。

沈亦英想了想，那邊除了張樹萱外對他都是相當重要的人物，而她是個姑娘，何必呢？沈初晴卻告訴他，在這裡的誰都說得過去，唯張樹萱罄竹難書。他認為就算他回去接她，張樹萱也是過不來的，沈初晴聞言沒有反駁，說：“我這張皮支撐不了多久。”言外之意，他得趕緊把張樹萱帶過來，否則她不擇手段。沈亦英知道她的性格，她不會這麼做，他是她弟弟，他們都那麼久沒有相見了。

“我沒辦法對你下手。”她轉身看著曇樹輕聲說，“如果她不來，我不確定你們原班人馬是否可以逃出。”

騙人的吧，姐姐怎麼會不知道。沈初晴簡單闡述她所知道的條件，比沈亦英他們了解的都少得多，有價值的微乎其微。一四年的事情與曆史無幾關聯，劉現在的確活在花存的某角落，追溯到天上地下也絲毫不誇張；這所有的事情理所必然，和她那次嘗試而未果血肉相連。沈亦英問她嘗試什麼，她答，去見他。沈初晴沒和他順著此話題聊下去，她聲音沒有方才柔和了，對他道：“起碼的過河需要我，不然你回不去。”

被自己姐姐威脅了……這真的是沈初晴嗎？

“借屍還魂那類的，用我就行。”沈亦英捏了捏眉心。

“就算再死一次，我也不會這麼做……就算如此，除你以外，還是會有人負傷瀕死。”

沈初晴聲音清脆悅耳，但比幾年前低沉了許多。這話，飽含她的疲憊和悲哀，就好像她對沈亦英懷有深深的歉疚，深入心臟，無法隨著時間而消磨殆儘。他皺眉，問沈初晴知不知道時間，沈初晴腦子裡似乎有鐘表，她告訴他還有二十小時。

【突發意外，溫馨提示，請玩家在今日正午前撤離係統場景，推薦時間為淩晨三點整。】他們玩家曾經總結出了係統的一條鐵律——凡事皆按推薦為妙，其餘選則死。

得，沈亦英苦笑道：“兩小時，還是很漫長？”

或短或長，時間永遠是時間。

在所有情節線索、時間線索都無法連接的情況下，沈初晴把沈亦英當作了宿主，她迫不得已，他安慰她幾句。他按照她所說，躺在地上，她要他的某個東西作為物契，沈亦英把自己渾身上下的物品掏出來，遞給她曇花簪子，其餘的，他放到船裡。

沈初晴看到他手上的傷口，又見那簪子依稀散發紅光，便大概知道了他們之間的淵源，這簪子的吸食量相當沈亦英大出血的血量。她柔聲道：“小英，以後不許這樣。”沈亦英擺手說沒事，叫她抓緊時間趕快行動，她讓他彆動就行，片刻，又補充建議他閉上眼睛，沈亦英說他不怕。

“要開始了，頭可能會不舒服，我在你身體的時候，你的意識幾乎無法激活。”沈初晴深呼了口氣，道。她沒等沈亦英回複，整個魂魄就以厲鬼般的速度衝出原“宿主”，衣服瞬間失去了支撐，堪堪在空中掛住一刹，又猛然墜下，重落在地。沈亦英睜著眼，卻沒有看到偏白色的魂魄，隻覺得空氣被她帶動了，微風颼颼，以人心冷。

隨後，他頭頂氣流微振，突然就被侵入了，腦袋並無不適。沈亦英陡然覺得事情古怪，欲問，他卻無法開口問話，沈初晴知悉他的想法，用他的聲音說：“小英，體質好的人不會痛苦的。你想的什麼，我都知道。”沈初晴了解他的想法，但他不知道沈初晴的。如果說他的身體裡有兩個魂魄，為什麼自己無法發聲，是所謂的意識激活問題嗎？他自己的靈魂仿佛被排擠出去了，代替她在空中飄蕩著。她又接著，說，她沒有禁止沈亦英做任何事情，所以等沈亦英的身體適應了這種結構，他應該是可以說話的。他們現在身處陸地中央，無法辨彆方向，沈初晴拿著簪子，用力握了握，簪子裡的血氣便湧了出來，紅色的一片融入了大霧之中，霧逐漸從慘白變為了昏灰，消散了。

鬼霧，神血可驅。

這塊簡直是沈亦英知識麵盲區，早知如此，哪還用那麼戰戰兢兢。沈初晴見霧散了，踏上船，道：“不錯，效果比我想象中要好。”紙船緩慢地駛向對岸。

……姐姐性格沒有以前溫順了。

“興康那邊是你控製的？”

沈初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