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辱 你會有願意那一天的,對吧嫂嫂?……(1 / 2)

謀奪孤弦 墜山海 5450 字 1個月前

賞花宴的規模比想象中大。

楚明弦穿著一套有些素淨的青色衣衫,並未佩戴太多首飾,隻為了迎合賞花宴的名頭,在發間簪了兩朵新鮮的淡粉色山茶。

被接待的丫鬟領進宴會場地後,眾人一時竟沒有認出眼前這個溫婉端莊的女子,畢竟從前的大齊長公主明豔飛揚,一身紅衣,連簪花也是鎏金花瓣、寶石雕琢的花心。

花廳裡坐著的人都有些好奇,交際也變得心不在焉,說話聲驟然小了下去。但楚明弦看著麵前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沒有要自我介紹的意思。

她聽見角落有個細微的聲音竊竊私語:“這是誰啊?和柳小姐穿一樣的顏色。”

有人同她咬耳朵:“比柳小姐穿著還美,叫她看見定要生氣了。”

林夫人不在,斜前方便有一位看著十分尊貴的中年美婦搖著團扇道:“這是誰家的姑娘,如此出挑,怎的無人引薦?”

凝固的場麵有了一個氣口,漸漸活躍起來。

角落有個不確定的聲音道:“瞧著……有些像朝暉郡主。”

明裡暗裡的目光立刻聚集得更多。

那中年美婦聞言,挑著眉毛上下打量了兩趟:“招了季家大郎做駙馬的朝暉郡主?聽聞又要大婚了,我們可能討上一杯喜酒?”

楚明弦知道,自己在選擇苟活的時候便已將尊嚴遠遠丟開,可真正麵對這樣的場景,她還是感到一股難以承受的窒息。

她不知道這個中年美婦是誰,但周圍的人都隱隱有些捧著的意思,料想是新帝心腹範圍內的誰家夫人。

果然,這話音剛落,便有人接嘴道:“可不是,季家二郎跟著陛下出生入死,封侯拜將指日可待,朝暉郡主這次可算是嫁對人了!”

強烈的窒息感籠住了喉嚨,她用力揚起下巴,仿佛這樣便感受不到舌尖的顫動,還有那種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憤怒。曾經以為這一切她早就能夠麻木,可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

是啊,能坐上皇位的人,怎麼可能是仁善之輩?

楚明弦攥緊指尖,將高高在上的君王抬了出來,一字一句仿若凝冰:“還要感謝陛下厚愛,季將軍這樣的青年才俊才能輪到我頭上。”

她環視四周,將某些貴女們眼底的羨慕和嫉妒一一挑破,“今後若是季將軍瞧中了哪位姊妹,我一定風風光光將她納入府中。”

“你少在那裡洋洋得意!”一個身著青色衣裙的少女猛地衝進花廳,麵容和那位中年美婦有五六分相似,“季將軍不過是尊了聖旨,而收下你這個嫁過他兄長的寡嫂,更是他畢生的恥辱!”

最底層的遮羞布被用力扯開,楚明弦忽然覺得不過爾爾。

她鬆開攥得生疼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吹,短暫的涼意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定,語氣跟著和緩下來,但嘲諷卻更甚一籌:“怎麼,你想嫁他,為他錦上添花?”

青裙少女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中年美婦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低低斥了一聲:“燕靈,過來坐下!”

柳燕靈狠狠瞪了楚明弦一眼,不情不願走到中年美婦身邊。

領頭的人停了嘴,餘下的人便也跟著沒了膽子。

林夫人終於姍姍來遲,身後跟著幾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鬟。

“諸位,我來遲了。”林夫人揚了揚手,丫鬟們便端著托盤走向小幾,“這是前些日子我們大人得的櫻桃,窖在了冰井裡,我方才去遣人取出來,不想怠慢了諸位貴客。”

甜白瓷的高腳盤裡,一顆顆緋紅的櫻桃瑩潤透亮,眾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注意力紛紛轉移了過去。

有人語帶豔羨道:“尚書大人真受陛下器重,這是前個櫻桃苑才送進宮裡的第一撥熟果罷?”

楚明弦早在林夫人進門寒暄之時,便被半攙半拽地入了席,她並沒有繼續攀談,隻靜靜地看著高腳盤裡的櫻桃。

“正是呢!”林夫人有意活躍氣氛,“我這也是趁機顯擺一番,讓諸位嘗嘗鮮。”

一位穿著寶石藍衣衫的夫人語帶感慨:“櫻桃苑的櫻桃,我也有兩年沒有嘗到了。”

眾人皆應聲附和,頗有些滄海桑田的感慨。

林夫人瞧著話題又要跑偏,便道:“今日重在賞花,將這些年輕姑娘拘在花廳算怎麼回事?前院的少爺們都在吟詩作畫,姑娘們也合該去花園裡走走。”

柳夫人搖了搖團扇:“我們燕靈自小在北邊長大,倒是不曾見過這般精細的園林,方才逛得入了迷,竟連趕來花廳也遲了。”

楚明弦已經脫離社交有些時日了,況且從前作為公主隨心所欲慣了,她也並不曾經曆過這樣唇槍舌戰的貴婦社交,此刻置身事外,聽著倒彆有些意趣。

附近突然傳來一聲嬌滴滴的私語,帶著濃濃的不滿:“入了迷,誰信啊,怕是滿園子地尋季將軍,裝腔作勢套近乎呢!”

楚明弦強忍住回頭的衝動,心頭倒有些疑慮:季淮之一直在洛陽,還來了這次賞花宴?

趁著眾人起身之際,她看了一眼周圍的貴女,皆是目不斜視,根本猜不出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她無心摻和這些事,出了花廳後也沒有同眾人一起,而是繞了個彎,走向了另一條小徑。

楚明弦還是公主的時候,便來過幾次林府,雖然那時候這座府邸不姓林,但想來格局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

這麼想著,她順著小徑往一處僻靜荷花池行去。

紋葉跟在她的身後,見識過楚明弦對彆人無差彆的語言攻擊之後,她便對之前的貿然進言感到萬分後悔,此刻更加不敢多話。

走到一座假山附近時,楚明弦忽然頓住了腳步,好似想起了什麼,對紋葉道:“我有些冷,你去將我的披風取來。”

紋葉愣了愣,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四周。

“不識路?”

紋葉連連搖頭:“奴婢很快回來。”

細碎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楚明弦繞過假山,就見荷花池邊站著一位中年婦人,正佝著脊背修剪枝丫。

楚明弦眼神從她身上劃過,目不斜視路過她,走進了建在水上的涼亭。

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在空氣中逸散,楚明弦卻落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

妹妹還好好活著!

同樣是皇後所出的親生姐妹,楚明弦嫁了太傅嫡長子,楚明歌卻被送到了塞外和親,成了突厥太子妃。

“突厥太子繼汗位,臨安公主封大妃。”

這兩年多,她在被軟禁的日子裡日夜煎熬,不想一直需要嗬護的妹妹到了塞外,竟然成長得如此快速,沒有了大齊做靠山,依舊能夠保全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