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凶 妾身在十九年前,是大楚最後一位……(2 / 2)

舊寧書 Iry 4340 字 1個月前

就在屍體落地的一瞬間,謝行溪立刻沿著外壁飛身上樓頂,果然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正在逃竄的白影,當機立斷追了過去,迅捷如清風,很快就要到白影身旁了!白衣人見勢不妙,反身扔出幾點閃著寒光的暗器。

謝行溪抽出佩劍,振腕“當當”打掉暗器,矮身窮追不舍,迅速近到了白衣人身邊。

白衣人內心暗喜,自己丟出暗器隻是為了迷惑對手,真正獨步天下的武藝還是——一條色澤黝黑的倒刺長鞭鬼魅般攻向謝行溪麵門!等到了謝行溪麵前,又忽然轉手纏上對方用來格擋的佩劍,用力向旁甩出。謝行溪順著力道向旁躍了兩步,穩住身形後,想接著劍上鞭子將對方拉到近身。

誰料對方並不戀戰,轉頭就跑——再往前,就到目的地了!白衣人在心底狂笑,這小子還想攔住我?猛地定身向謝行溪甩出一鞭子,大聲喝到:“還不出來!”

聞言,謝行溪麵色一凝,劍不停,雙眼警惕掃過四周。有誰在附近接應?

然後——

然後什麼也沒發生。

風呼呼吹過兩人中間,相顧無言,唯有......謝行溪唯有一劍斬過去。

白衣人一下子崩潰了:“你快出來啊!快出來啊!救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叛徒!賤種!”

不一會兒,影衛趕了過來,白衣人拚命掙紮,終還是寡不敵眾,被一劍挑傷了手腕失去了所有贏麵,影衛順勢把他製服在地。白衣人抬頭怨毒地看著謝行溪,張了張嘴,謝行溪毫不示弱瞪回去,想了想擔心他咬毒自儘,迅速削下一塊衣料堵住他嘴裡。

“嗚嗚嗚!嗚嗚!”“彆亂動!”“把他的鞭子也帶走!”“不許亂動!”

謝行溪長舒一口氣,撫過“驚蟬”劍銘,收劍入鞘,隨影衛們返回。

到了花滿都剛一落地,就看到謝北林落寞地站在屍體旁,血犬此起彼伏狂吠。對方轉過頭來,看到他提溜的白衣人,顯然愣了一下神,接著眼神中帶上了欣喜:“帶回沉昭司,立刻審訊!”

此刻欣喜的兩人,並不知道,幕後真凶發出了竊竊笑聲,舉起酒杯,與謀士輕輕一碰。

與此同時,裴稷正麵臨著人生難題——帶娃。

“嘿呀,咻咻,啪———”大狗紮個小馬步,兩隻手在空中來回倒騰,一副戰況正烈、嚴陣以待的樣子。裴稷維持著靦腆的外表,伸出手輕輕平推過去,乾巴巴回應:“吃我一招,哈哈。”

“你...竟然會江湖失傳已久的強大內功!”大狗眼睛瞪的溜圓,捂住心口,有模有樣踉蹌幾步,“天嬌,取我的寶劍來!”

一根疑似籬笆上拆下來的木棍被遞到了大狗手上,大狗“哈哈哈”仰天長嘯,怒目圓瞪,大喝:“還是要用這一招了,接招,天地破空萬象斬!”語罷,木棍直直戳向裴稷。

“天地破空萬象斬”被一位絕頂高手——他們的娘親單手接住:“不能這樣對彆人,傷到人怎麼辦?來吃藥了。”

大狗小狗趕緊收了神通,乖乖接過娘親手裡的藥丸。小狗嚼吧嚼吧,鼓著臉問:“國破哥哥,你不吃藥嗎?”“不吃藥會被雪妖抓走!”大狗在旁邊做了個鬼臉嚇唬人,又換成了自認為帥氣的表情斜眼看著裴稷,拋起“賜福藥”張嘴去接。

接著當然是沒有接住,大狗咬了個空,帥氣的表情出現了裂痕,裴稷迅速伸手撈到“賜福藥”,免了可憐藥丸再次摔在地上的苦楚。裴稷垂下眼,捏著熟悉的藥丸,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六和營人,不,所有身上帶著“飛雪”的人,必須每日服用這一藥丸,否則短則一天,長則一個月,必然渾身潰爛而死。對於普通人來說,若是不服藥,三日便是死亡的最長寬限;習武者能略略苟活一陣,但管你什麼絕頂高手,也撐不過一個月,撐得越久,痛苦越大。朝廷每天會定時定點投放藥丸,無論你是販夫走卒,亦或達官貴人,每日都隻能領一粒。朝廷將藥丸稱成為民眾帶來健康的“賜福藥”,大肆鼓吹,久而久之,發放藥丸的時間也成了“賜福時”。但,如果沒了“飛雪”,某些人還會聽朝廷的話嗎?“飛雪”從何而來、如何根治,為何朝廷查了十多年,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飛雪若降,萬物俯首。裴稷暗自冷笑一聲,將藥丸拋給大狗,大狗成功張嘴接住,得意地跳起來:“空前絕後的技術!國破哥,我能感覺到,我的內功大漲,我要與你再戰!”

裴稷開始隱隱後悔剛剛演得太過,這還不如去外麵找個避風角睡一夜呢!那位母親信了他回來發現家人皆無,房屋難尋,又看他一臉無辜茫然相,不由得心生憐憫,留他住上一夜,此言一出,正中了裴稷下懷:這戶人家,就是他要找的可疑者。

一時間雞飛狗跳,許久之後,吵鬨聲越來越小,慢慢隻剩下兄妹兩人被窩裡的悄悄話,最後靜下來,隻偶爾有幾句甜甜夢話。

夜深月明,當人定。裴稷活動了一下被大小狗壓麻的腿,站起來推門出去透透氣,看見了同在月光下的大狗小狗母親。

她聽到動靜,微微側頭,笑著望向裴稷,聲音充滿歉意:“大狗小狗真是給你添麻煩了。”不等裴稷回應,她收回落在裴稷身上的目光,虛虛搭在月亮上:“能在他鄉地獄遇上楚地人,實屬人生美事,妾身名為桑芳。今日見著你,又想起了往事。”

“我的王跪在風雪裡自刎,故都高大的雕梁在熊熊烈火中倒下,王後在火海中美豔瘋癲地穿梭,宮人們四散而逃,剛出生的嬰孩在陌生的懷抱裡啼哭。”

“妾身在十九年前,是大楚最後一位王的妃子。”

月光落成輕紗,柔柔圍在她身上,暫時遮去了惱人的歲月、皺紋與瘡疤,那麼一瞬間,又顯出她曾在月下獨舞時,那無雙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