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愛是無悔的選擇。(1 / 2)

145.

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在知道對人飛天動力裝置的軌跡運行弱點後,偵察兵團已經獲得壓倒性勝利。瓊斯等人節節敗退,不斷調整防守,苦苦支撐。

恰在此時,金光大閃,猶如驚雷急雨、百川洪流,霎時整個洞窟地動山搖,冰瀑石簌簌震落。

羅衣德變成業魔,震碎洞窟。

貝莎看向旁邊的石柱,金色光芒映照著她驚慌的側臉:“石柱要塌了!”

不遠處,幾根石柱寸寸崩裂,滾石四落,隻怕很快洞窟就要坍塌,再不出去,他們就要被埋在這裡!

利維和三毛對視一眼,不再戀戰。恩吉斯因在對戰中受傷,被莫瑞亞斯背起,老利維班接到命令打通通風口,帶著三毛班和恩吉斯班先從排風口撤退。

“尼爾德,”在尼爾德接到命令準備離開時,利維突然開口,“把思雅帶出去。”

戰鬥在即,利維不能拋棄自己的部下,但他知道,思雅還在等著自己。現在這麼危險,不知道那小笨蛋又亂跑去了哪裡,無端讓人擔心,得趕緊把她帶出去才好。

尼爾德看向利維,堅定行禮,重重點頭。

搖搖欲墜的洞窟中隻剩下新利維班成員與利維班。

他們還有最後一個任務,那就是奪回亞倫和克裡斯蒂娜。為了克裡斯蒂娜的安全,尤妮爾絕不會後退,為了亞倫,米卡薩也不會。既然都是自己手下的兵,利維也不會退縮。

很快,利維等人就在狼藉之中找到被困住的亞倫和正在解救他的克裡斯蒂娜。

羅衣德業魔仰頭咆哮,狂風烈烈,飛沙走石,嬌小的克裡斯蒂娜站立不穩被颶風裹挾,在撞向石柱的刹那,尤妮爾飛身而來,將其擁入懷中。

感受到熟悉的懷抱,克裡斯蒂娜抬頭,天空般藍色的雙眼專注而溫柔:“尤妮爾!”

尤妮爾抓住克裡斯蒂娜的手:“我來了。”

利維緊接著落下,打破旖旎的氛圍:“把鑰匙給我。”

讓和康納分彆抱住亞倫的四肢,穩住搖晃的鎖鏈,利維接過鑰匙,逆著狂風艱難地開鎖。

看著不顧自身危險向他而來的夥伴們和兵長,額頭的鮮血混合著眼淚從亞倫眼眶中落下,思雅的聲音猶在耳畔。

“我們都在,一直都會在,彆害怕。”

仿若驅散黑暗的一點小小火炬,亞倫望著裸/露著紅色肌膚的羅衣德業魔,哭著笑出來。

那籠罩著他的灰霧似的噩夢,都給他通通滾開啊!

“喂,這家夥是腦子壞了嗎?”利維解開鑰匙,看見亞倫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扭曲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貝莎驚呼:“洞頂!”

羅衣德業魔身形龐大,很快壓垮腳底的石柱,又挺起身體,脊柱壓著洞頂導致洞窟坍塌,石頭從頂端不斷墜落,很快就將空地淹沒,一時之間天搖地動,山崩地裂。

眾人拖著亞倫往洞壁堅硬處靠攏,亞倫看著快要倒塌的洞頂,抹過自己濕漉漉的臉頰,緩緩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他抓過羅衣德遺落在地上的藥劑,大叫著撲向羅衣德,轟隆巨響,平地驚雷!霎時間將整個洞窟照耀的猶如白晝。

亞倫化身業魔,堅硬的物質迅速鋪遍他全身上下——

“如果,熱愛世界,為了守護朋友拚儘全力的亞倫都做不到這件事的話,我相信沒有人能做得到。”

“亞倫啊,彆害怕。”

146.

羅衣德業魔的滑稽變身也讓卡尼十分驚訝,他拉住飛天動力裝置在斷壁殘垣中穿梭,表情並不好,語氣卻還是一貫的輕慢:“喂喂羅衣德,被你搞砸了,原來你對業魔也不了解啊。我總算知道了,混蛋。”

“隊長!”瓊斯見到洞窟即將坍塌,掙紮著想要向卡尼飛撲而來。

卡尼瞪大眼睛怒罵道:“笨蛋,彆來!”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陰影籠罩在他的頭上,一塊巨大的石頭就要墜落——

強勁的衝力撲進卡尼懷中,用力的撞擊帶偏卡尼的運行軌跡,巨石轟然墜落。從天而降一個小小的身影死死抱住卡尼的胳膊,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舅舅,我才不是笨蛋呢!”

她渾身都臟兮兮的,像在泥裡打過滾,唯有那雙眼睛,水洗過似的澄澈,清晰倒映著卡尼狼狽的身影。

卡尼:“……搞的那麼臟,你是想死嗎!?為什麼還在這裡!”

明明看到那小矮子的手下去接她了不是嗎?這洞窟裡到底有什麼值得她堅守到現在的?啊?!

“因為舅舅還在這裡啊!”思雅飛速起身,拽著卡尼拔腿狂奔,“快彆猶豫了,舅舅,快跑啊啊啊!”

很堅定地拒絕了尼爾德伸過來的手,思雅倒是難得叛逆任性一回,她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怎麼能輕易就離開這裡?

“你是腦殼裡裝狗屎了吧?全是臭烘烘的東西……”卡尼被她拽的腳步一頓,罵罵咧咧個不停。

“是呢是呢。”思雅哄小孩似的應道。

“……你那是什麼態度?我把你踹進茅坑啊你知道嗎?”

“好呢好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思雅拽著他的手,抬頭驀地瞥見石頭墜落,她驚呼一聲反手抱住卡尼。

緊急關頭,卡尼腰部用勁,將思雅的頭夾在自己胳膊間,硬生生將兩人對轉了一個方向,石頭砸落在卡尼腳部,他痛的倒抽一口涼氣,苦笑著癱坐在地上。

被碎石壓到的左腿血肉模糊成一團,隱隱可見肌肉紋理。

“廢物啊。”偏偏在這個時候傷了腿。

不過小小的停頓,更多的碎石猶如落雨一般,密密匝匝地向兩人砸下。

思雅起身時有些慢,似是被砸到了,卻還是撐著胳膊肘,從卡尼腋下鑽出,探出頭來,抱住對方的胳膊就往自己肩膀上搭。

“你乾什麼,蠢貨?”卡尼實在沒有力氣掙紮,痛罵道。

思雅頭也沒回地回答:“我背你呀。”

她小小身軀怎麼可能真的背得動大高個子卡尼,更彆提卡尼一身肌肉,實際重量要比看起來更重。可思雅就是漲紅了臉,憋著一口不服輸的氣,硬生生將卡尼從地上拖了起來。

卡尼疲憊的閉上眼睛:“喂……”

背什麼背,費勁巴拉的乾什麼?就她這小身板能乾什麼啊?

“說不了話,彆說話。”思雅胸口就憋著這股勁呢,一開口就要泄氣,連忙閉住氣,又將卡尼往上抬了抬。

除非把卡尼對折,思雅不可能背得動他。故而雖然說是背著,其實也就是將卡尼架起,兩隻胳膊搭在思雅肩膀處,他的小腿和腳都還拖在地上,蜿蜒出漫長的血跡。

思雅踉蹌了幾步,閉上眼睛穩住心神,咬咬牙,拖著他左搖右晃地行走。

本是不應該的,但卡尼卻無法控製的闔上雙眼,晃晃悠悠,神思恍惚。

他覺得自己好像陷入在迷蒙的混沌裡,時夢時醒。

年輕時,也曾走遍牆內世界,性格暴虐、任性妄為,在狹小的空間裡魂魄似的遊蕩,像一隻被困住的、窮凶極惡的鬥獸。

生命裡,也曾有過為數不多的幾縷溫情。一些或真情或假意的來往、交手。如今想來,亦不過是大夢一場。

恍惚間一會看見躺在病榻上的爺爺,垂垂老矣,皺紋爬上他的眉眼。

一會想到小老鼠似的利維,啃著土豆,黑豆樣的眼睛偷偷打量著自己。孩童的眼神簡單直白,就算小心翼翼地藏起,也無法掩蓋那渴望的濡慕之情。

他轉身離開時,有過片刻猶豫嗎?

大概也是有的。

不過那又如何呢?身為浪子的他,從來都沒有當人父母的能力。

人總要得到什麼,再失去什麼。

他還想到烏利。

想到烏利坐在長椅上,行將暮年,迎著夕陽,整個人不可避免的走向頹喪與暮氣。即便是那麼強大的烏利,也像這個操/蛋的世界,終有一天要他媽的走向毀滅。

人啊……倘若儘頭都是毀滅,那人活著,究竟為了什麼,這該死的人生。

鼻端縈繞著濃重的血腥之氣,卡尼從混沌中清醒,甫一睜眼,就看見蒼翠欲滴的山坡之上,日/色/欲/儘,斜照夕陽。

樹樹霞色,山山落暉,一草一木皆染上溫暖的橘色,與那可怖的洞窟天壤之彆,仿若有了人間煙火之氣。

風動颯颯,少女的白發輕輕拂過卡尼的鼻翼,尾端沾染著刺目的血跡,白如殘雪,紅似朱砂。

紅火淒豔的落日下,她就那麼背著卡尼,一步又一步、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走著。

卡尼身形高大,她卻那麼弱小,影子在地上逶迤出一條懸絲般的細線。點滴的血跡濺落,蜿蜿蜒蜒出一條長長的小徑。

那是思雅背著卡尼,走過的一條長長、仿若沒有儘頭的路。

她走的那麼吃力,好像真的要走不動了。

卡尼輕咳幾聲,鼻端唇畔嘗到的儘是鮮血,他低首輕嗤:“你說你啊,笨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