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死者是名孕婦。(2 / 2)

黃局要是聽到這話,肯定要大罵程不渝叛徒。他好說歹說“請”著謝輕非回來,他倒好,勸人家怎麼開心怎麼來,半點不考慮領導背負的壓力。

“我身體真沒毛病,心態更加好得不行,就單純想換換生活方式。”

謝輕非看向正指揮一眾民警分工合作的席鳴,還是能從對方邪門的外形下感覺到那點專業性的。

程不渝讀出她的想法,道:“如果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那案子未必很複雜,我看交給席鳴沒問題。”

“呦,對他這麼有信心?”謝輕非打趣道。

程不渝莞爾:“我是對你有信心,畢竟名師出高徒。”

要說謝隊長真不想插手這樁案子,那也是謊話,但她將此心理歸結於職業病發作,自覺能夠控製好奇心。

遂搖搖手,留下句讓人非常羨慕嫉妒恨的話:“你們忙,我要回家吃飯了。”

回了家,先給謝軼南倒了杯檸檬水。

謝輕非沒受什麼影響,謝軼南卻食欲不振了。她心理承受能力還算強,情緒都在路上自我消化得差不多了,隻是原本做大餐的計劃取消,兩人煮了速凍水餃勉強填飽肚子。

“你這都過的什麼日子,那麼大的冰箱,居然連正經食材都沒一樣。光吃水餃,成仙啊?”謝軼南雖然吃得少,不妨礙她對堂妹的生活質量提出質疑。

謝輕非辯解道:“我有時候會叫外賣。”

謝軼南誇張道:“哇,那真是好健康。”

其實謝輕非大多時間在單位,有食堂,對吃喝不大講究,犯不著學著做菜。後來和衛騁在一起了,他廚藝倒是很高明,謝輕非一度懷疑他這方麵進修過。然而這人小氣,絲毫沒有傳授廚藝給她的意思,把廚房都劃為私人場所了。這點直接導致分手後謝輕非再度麵對食堂和外賣,頗有些由奢入儉難的意思。

大概是今天剛見了麵,謝軼南的話又讓她想起從前的時光。

謝軼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把碗推遠了,問道:“那個人是什麼情況呀?你同事怎麼說?”

謝輕非收拾了碗筷,大致將可透露的情況和她說了下。

“孕32周,都快生了吧?”聽完謝輕非的轉述,同為人母的謝軼南臉上露出痛惜的表情,“有些早產兒六七個月大都能救活,她肚子裡的孩子八個多月了,如果順利生下來……哎呦我這心,實在是太難受了。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要跳樓呢?”

謝輕非道:“你覺得她是自殺?”

“孕婦嘛,家裡人肯定當祖宗供著,磕碰一下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哪會讓她受傷?外人就更不可能了,老弱病殘孕都是社會約定俗成要禮讓的群體,我想不出來誰會這麼狠心去害一個孕婦。”

謝輕非笑了笑,隱隱是在揶揄堂姐的天真。

謝軼南頓時不說話了。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她開口,“急診和門診都在一二層樓,三樓是醫生辦公區,而她從住院區墜樓,如果隻是來做產檢,是不會到樓上去的。孕32周離正式生產到底還有段時間,要不是她自己本身不舒服需要住院,就是家裡有其他人病了過來探視,無論哪點都不是好事。我聽說懷孕期間人的情緒很敏感,雖然不知道她具體經曆了些什麼,但不排除因壓力過大而一時想不開的可能。”

“對嘛。”謝軼南歎氣道,“其實,孩子不孩子的倒不是最重要,拋開孕婦這層身份,她也是她爸爸媽媽的孩子啊,她的家人該多難過。”

謝輕非看她情緒低落,半開玩笑道:“好了,讓你來搞刑偵你又不願意,破案的癮倒是不小,這會兒不難受了?”

不提還好,一提謝軼南又想起一小時前的所聞所感,渾身一抖,搓搓胳膊道:“啊啊啊不能想了,我去洗澡,借條褲子給我穿。”

謝輕非:“你那一行李箱衣服呢?”

謝軼南聲音從浴室門口傳來:“都是裙子,我一整年都不想再穿裙子啦!”

不久,浴室水聲停息,門鈴聲也繼而響起。

謝輕非打開門,看見她姐夫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口喘氣,緊張道:“小南怎麼樣了?”

“沒事,就是嚇到了。”謝輕非側身讓他進來。

謝軼南正從浴室出來,頂著條毛巾擦頭發,看見自個兒男人失態的模樣嫌棄道:“怎麼喘得跟頭牛一樣,你剛參加完馬拉鬆比賽?”

“我都擔心死你了!”沈聿一把抱住妻子,又撤開繞著她轉了好幾圈,“不是說來找輕非玩兒,怎麼又去醫院了?哪裡不舒服?”

他這關懷搞得太熱烈,謝軼南在堂妹眼皮子底下被這膩歪勁兒一拱,非常難為情。

謝輕非看見她在不斷瞥向自己,臉上紅暈幾乎泛到了耳朵根,一副長姐顏麵無存的樣子,十分識趣地走開。

謝軼南把湊過來的男人推開,板著臉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哪裡不舒服?都怪你!”

沈聿大驚:“我氣的?”

謝軼南被他逗笑了:“你是不是笨!我是說——我懷孕啦!我給你發的B超單你沒認真看?”

“我剛下飛機就接到輕非的電話趕過來了,以為你發的又是什麼小豬佩奇奧特曼,就沒細看。”沈聿解釋完發覺謝軼南這次不是在開玩笑,肉眼可見地僵硬了幾秒,直到妻子戳了戳他的胸膛,才回過神來不敢置信地抱住頭,“啊……你、我,哇,圖裡真的是個人?”

謝軼南道:“暫時還不算,但肯定不是奧特曼。”

沈聿瞳孔地震:“這麼說,我要當爸爸了?”

謝軼南看他反應笑得肚子疼,心底陰霾掃去大半。

沈聿到底還是擔心她情緒不穩,沒有立刻帶人回家,而是叫人把在升州的住處打掃了一下,暫時帶謝軼南住過去修養。

兩口子告了彆,謝輕非一個人樂得輕鬆,拚了會兒樂高消磨下午時光,六點半準時抵達警校給學生上了兩堂選修課,回來就已九點多。

孕婦當眾墜樓的事故早就已經以圖片視頻等各種方式在互聯網上大肆傳播開來,引起一眾網友的熱議。言論發酵速度很快,什麼“知情人”都在這時冒出來,虛虛實實地顯擺起自己的推斷,有說醫院害人的,有說什麼婆媳矛盾的,哪怕死者的身份信息迄今為止都沒有對外公開過。

謝輕非翻了會兒評論區,看到條被頂到最上的評論——

【我看這女的就是精神不正常,可憐了肚子裡的孩子攤上這麼個不負責任的媽!】

當然被罵得不輕。

謝輕非順手給下方回複此評論的一句“傻逼,滾你爹皮炎子裡狗叫去”點了個讚,便退出了微博。

十點半,她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看書,努力醞釀睡意。

十一點多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看了眼來電顯示,謝輕非接通。

“又怎麼?”

“甭提了,這事兒話題度高,影響範圍太廣了,一堆人等著要結果呢。”席鳴壓低了聲音,“而且,雖然屍檢報告沒出來,但程哥說在死者的指甲縫裡發現了異物,已經在化驗了,她是不是自殺還得畫個問號。”

“知道了,”謝輕非沒多意外,“繼續查吧,你按自己思路走,不用一有進度就跟我說。”

“我倒是想自己查,關鍵條件不允許啊,”席鳴一副焦頭爛額的語氣,“懷疑是謀殺之後刑技的同事就查了死者的通話記錄,你猜怎麼著?死者墜樓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半,十一點十分的時候她才結束了最後一段通話,通話對象居然是、是我哥!”

謝輕非瞌睡一下子就沒了:“你哥?你有幾個哥?”

席鳴揚聲道:“我當然就隻有衛騁這一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