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來親前輩吧。”……(1 / 2)

特級咒物觀南鏡 NINA耶 8961 字 1個月前

好端端的,觀南鏡忽然撲進獄門疆裡和五條悟殉情去了(不),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讓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

“啊呀!怎麼會這樣呢?”

真人從屋頂上跳下來,跳在第一次顯得很破防的羂索身邊,帶著十成十的惡意快樂問:“你弟弟拋棄你和彆人跑了?他不要你了嗎?你的身體怎麼也不聽你的話呢?哦呀哦呀,這到底都是怎麼一回事呢?”

跟在一邊的脹相三兄弟則是都很錯愕:“鏡怎麼會也被關進去?這也是你設計好的嗎?你早就想做掉他?你說話呀!”

漏壺則是眼睜睜看著己方忽然折損一枚強大咒靈,頭上的火山都噴起來:“五條悟身上帶著什麼法寶,他是怎麼把觀南鏡吸進去的!可恨,這該死的邪惡咒術師!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可能會在裡麵被這魔頭殺掉!”

大夥:……

不是,漏壺,好像隻有你稍微有點點弄錯情況了。

羂索沒有理會他們,隻是蹲了下來檢查獄門疆的情況。已經在很短的時間內調整好了情緒,又或者沒調整好也沒辦法——封印確實完成了,但獄門疆要處理五條悟的速度比預料中慢了太多,對方還有餘裕來發動咒術把自己固定死在這裡是計劃外的一步。第二個問題在於觀南鏡奮不顧身地離開他撲了進去……

真是煩透了。

羂索已經過了遺憾於自己沒有所謂的“絕對力量”的年紀,他早就不再粗暴地想要擁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賦和咒力,渴望自己成為被上天眷顧和賜福的最強者。他從誕生時起,就弱小得仿佛無足輕重到根本上不了棋盤,無論是天元、宿儺、源信還是後來的太多強大的咒術師,他們才是攪弄時代風雲的家夥,是咒術世界的中心、可以隨意主宰他人命運的主人。可事實如何呢?現在在玩弄這些家夥的命運的是他。

他從連棋子都不配當的家夥,變成了下棋人。

——但偶爾的偶爾,比如現在,他還是會有點感到一種暴怒:如果我擁有最強大的力量就好了。

為什麼命運如此愚蠢,總是讓那些隻知享樂和為所欲為的人擁有最非凡的才華。

我會,直接殺掉你,五條悟。根本不用機關算儘、費儘心機,忍受你的所有這些,因為強大而肆意妄為、隨便侵毀他人心血的行為。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你們請自便。”在咒靈們商討下一步乾嘛的嚷嚷聲中,他平複心情,又冷靜下來思考對策——無論如何封印五條悟算是暫時完成了,雖然時間上出了點差錯,但一切依然算是在他的控製之內。他會想到辦法來救觀南鏡出來的,五條悟肯定不會殺掉他,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做些彆的什麼……離間他們骨肉親情的事。

那倒是比殺掉觀南鏡還糟糕的情況,他用手撐住臉,眼睛暗沉下來。

“可以請您不要再握著我的手了嗎?”獄門疆內,觀南鏡正一邊細致地用咒力造一個舒服點的房子出來:要雙人間,不知道能不能變出食物來,也不知道他們雖然不會死但會不會餓,但總之也留個廚房的位置,然後是客廳……一邊第不知道多少次無奈地被銀發男人吸引走注意力。

“怎麼樣呢,有想起來一點嗎?”對方倒挺開心的,眼罩下的嘴唇翹起來,嘻嘻哈哈地晃著他的手說:“我們以前經常這樣哦。”

觀南鏡看了他一會兒,抽回手藏在身後,篤定道:“說謊。”

“真是的,怎麼還是這麼不好騙。”五條悟摸了摸自己的臉:“……啊,對了,那裡我想要一把巴塞羅那椅可以嗎,就是那種有腳踏的,對對對——太棒了!鏡的能力真是太棒了!”

觀南鏡:……

他確信自己從前認識他了,因為如果換成是彆人在這麼戲弄他,他現在一定已經和對方打了三百回合了;如果是羂索敢亂鬨,那更是“屍體在說話”。但五條悟這麼做,他竟然挺心平氣和的,還按照對方的描述把沙發又改了改。

“這樣好了嗎?”對方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麵,觀南鏡的手從椅背上抽開,讓咒力維持住現有狀態,按了按彈軟程度,確認真皮的手感就要挪開,然後他的手就被另一隻大手握住了。

隻是很短暫的一瞬間的過界,五條悟下一秒就規矩到簡直可以說是紳士地從懷裡掏出手帕放到扶手上,再托起他的手放到手帕上,從自己的中指上拔下了那枚戒指,溫柔地說:“就說鏡是笨蛋,我要是不給你的話,你什麼時候想起來要回去?”

他的眼睛,某一隻。

“一直在替你保管,該還給你了。看到這個,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

觀南鏡的指尖顫了顫,垂下睫毛看著對方緩緩把戒指套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嗯?左手的無名指上?

“五條先生!”他終於有點受不了這種戲弄,無可奈何地搶過戒指,背對他坐到地毯上表達抗|議。對方躺回椅子裡放聲大笑起來,笑了一會兒後卻變成了捂著臉說:“彆那麼叫我,鏡。”

“嗯?”觀南鏡隨口應付著,仔仔細細地打量眼珠。它和心臟完全不一樣,脫離身體時顯然已死去,被封在了寶石中。

看起來很美,栩栩如生,仿佛仍然活著,但確實已經乾涸得不能再乾涸了,詛咒縈繞,惡毒得很,如果不進行抵抗,盯著它看還會產生很多幻覺。

沒必要也不可能拆出來再放回眼眶裡。

“‘悟’,你以前都是叫我名字的。”五條悟沒起身,也沒在盯著他看,卻垂下一隻手偷偷卷他的頭發,像一隻手段豐富的貓:“先從稱謂開始回憶吧?”

“又騙人。”觀南鏡不想把自己的眼睛戴到手指上,於是隻收進口袋裡:“你說你是我的學長……那我隻會叫你‘前輩’才對。”

“前輩……”這個詞脫口而出時,他卻是自己先愣住了,把字眼像怪味的糖一樣放在嘴裡,翻來覆去地,不知道是在逃避味道,還是在細細品嘗它,失神地來回呢喃。

想要順著這種感覺,找到迷霧重重的源頭:“……前輩。”

“嗯。”五條悟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耳垂,輕聲應:“我在哦。”

06年的早春比往常要更冷。五條悟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終於在山裡找到觀南鏡的那個漆黑的淩晨實在是冰冷刺骨,冷到他不得不一直在增加咒力輸出,來抵抗寒冷,保持體溫。

在他身邊的夏油傑在用一隻小小的噴火咒靈取暖,此時也很體貼地挪到了兩人中間讓他蹭蹭暖氣,嘴上卻不饒人地嘲笑他:“至於嗎?我們又不是在北極,這麼點風凍得你。”

“你他爹有本事把咒靈收回去再說……”

他們倆就這麼一路罵罵咧咧上了山,在日出前才爬到頂,爬到頂才明白了為什麼在山腳下時連六眼都看不到那座任務書標注出的寺廟在哪兒,害得他們不得不慎之又慎地靠腿走——這座山已經塌陷了一半。

所以準確來說他們爬上的也是山的一半。

另一半正好在背麵,已經深深嵌入在了地麵深處。隨著初升的太陽,可能是最後施放結界的詛咒師撤離或沒命了,完整的情況才終於暴露出來,石頭破敗,在三分之二的高度能看到坍塌的廟宇和大片大片血跡,腥氣仿佛都撲到這裡來,整一個地獄圖景。

作為目前咒術界最年輕、也最有天資的兩個一級咒術師,五條悟和夏油傑搭檔的一年來已經處理了八起特級案件,但這個場麵還是比他們之前見過的每一起都更誇張——那些畢竟是充滿破壞欲的咒靈乾的,這一次卻和咒靈無關,是人類所為。

更準確點來說是詛咒師們。

“人類的下限總是會嚇到我。”夏油傑喃喃自語,揮出一隻會飛行的咒靈去下麵探探情況:“‘混沌體’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要一窩蜂來搶?那孩子一個人不可能應付得來,該死,我們是不是來遲了……”

“畢竟一個億的懸賞,什麼檔次,和我一個價……不過沒來遲哦。”五條悟手插在口袋裡專心致誌地看著下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抬起了兩片圓圓的小墨鏡,柔軟的銀發被大風往後吹去,璀璨的眼睛亮得驚人:“我看到了。”

和夏油傑看到的“已經結束”的場麵並不同,在五條悟的眼睛裡,這半座山其實都還籠罩在一種奇怪的、無形的咒力中時刻變化,並依然在不停殘忍地絞殺掉所有其他咒力源頭,無論它們是咒靈還是詛咒師,像是擁有了駭人的靈魂——直到隻剩下一個人。

這片咒力的主人。

塌陷停止了,最後一顆石塊也咕嚕咕嚕滾了下去,發出沉悶的響,激起一片小小的塵土風暴,他們遙遙看到大概是寺廟正殿倒塌滾出的橫梁與瓦礫下,有一隻沾滿灰塵和血液混合物的小臟手從裡麵伸了出來,掙紮著扒拉住了石頭路麵的邊緣,又被割得鮮血直流……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好像被卡住了。

“啊!他怎麼這就不行了?”五條悟驚叫一聲,重新把墨鏡卡上:“這下是真的緊急了!喂,傑——”

求問,大概幾百公斤的石頭和木頭壓死一個忽然咒力潰散的重傷小男孩需要多久?再怎麼樂觀計算,情況顯然都十分不容樂觀。

夏油傑早抓著一隻鷹形態咒靈的爪子飛下去了。

“你倒是帶我一下啊,小氣鬼!”五條悟不滿地大聲嚷嚷,在霞光中迎著山風與累累血氣,縱身跳了下去。

把人從石頭裡挖出來後,他們又被迫等了大概兩個小時輔助監督開車來接,才踏上了回程的路:帶著這麼個好像剛從災難片片場裡被刨出來的屍體(……)上公共交通的話,他們毫不懷疑自己會被路人當場拿下扭送警察局。到時候還要高專去撈他們,那才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沒準還能上上社會新聞“兩名dk疑似當街拖屍”什麼的,豈不是要被夜蛾給罵死。

在等待和回去的漫長時間裡小屍體一直沒醒,五條悟犯困,都睡了兩覺還纏著輔助監督繞路去給他買了一後備箱的甜品啃啃啃啃啃了五六七八個後……對方還是昏沉沉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隨著幾次急刹車,卷著他的毯子也逐漸鬆開了,露出他臟兮兮的灰撲撲的血跡斑斑的臉,還有垂在座椅下隨著車晃動一起晃動、仿佛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的小手,就連一路沉穩的輔助監督都沉默了,不放心地瞟了好幾眼後忍不住問道:

“……這孩子確實還活著的,對吧?”

和小屍體一起在後排的夏油傑明明能聽到他在喘氣呢,卻故意裝模作樣地俯身聽心跳,然後瞳孔緊縮、大驚失色地彈了起來!

輔助監督被他嚇得差點沒方向盤脫手:“怎,怎麼了?”

五條悟完全看穿了他在惡作劇,屏氣凝神,高度配合,一副也很驚愕的樣子,更是把輔助監嚇得七上八下的心臟擊沉到了海溝深處去:“到,到底是什麼情況?沒命了還是要變異了?”

“監督……”夏油傑滿臉凝重地轉過頭來看著他:“你不說我還沒發現,他呼吸變強了,可能很快就要醒了,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