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七郎訴苦(2 / 2)

“……”

好不容易跪完三個時辰,已經是深夜。

夜空烏雲密布,下起了小雨。

林琛雪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濕,她扶著酸痛的腰,緩緩站起來,看見鄧行依然在遠處看著她。

鄧行笑道:“七兄,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日後一起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呢。你要是識相,就乖乖從了我……”

林琛雪冷冷地看著他:“如果我不呢。”

她雖然挨了十大板,又跪了三個時辰,但脊背依然挺得筆直,不卑不亢的盯著鄧行,不見一點頹靡之態。

鄧行忽然變了臉,惡狠狠道:“不然我就把除夕名字給說出來!”

“七兄皮糙肉厚,跪三個時辰都沒事兒,但除夕姐姐若是跪上……隻怕吃不消吧。”

鄧行笑道:“水蘇姐姐和我的關係好著呢,你說……她是信我,還是信你?”

林琛雪氣急,握緊了拳頭又鬆開,想想還是不敢再打他。

而且萬一惹怒鄧行,鄧行又去管事婆水蘇那裡告狀,那豈不是牽連到了無辜的人?

必須想個兩全之策。

林琛雪沒時間細想,簡單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便匆匆來到青雲齋。

因為莫名其妙被罰跪,林琛雪今夜來的晚了些。

林琛雪甫一進門,就看見五娘側躺在床上,眉頭緊鎖。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青雲齋外竹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水汽。

昏暗的燈光下,蕭徇白皙的臉頰都泛起了紅,呼吸聲又酥又媚,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孟秋焦急的在房間裡進進出出,手中拿著好幾個湯婆子。

林琛雪快步來到床邊,看見蕭徇緩緩睜開那雙漆黑的鳳眼看著自己,朦朧的雙眸中帶著隱秘的痛苦。

熱劑讓蕭徇大腦一片空白,匍匐在床上,根本無法思考。

林琛雪微微皺眉,手腕運勁,迅速點住她的商曲穴,緊接著又是關元、氣海兩穴。

渾厚的內勁在體內遊走,再加上服用過熱劑,蕭徇逐漸平靜下來,疲憊的合上眼。

孟秋不斷用熱水擦拭著蕭徇的額頭,心疼道:“身體這樣冷。”

蕭徇抬了抬手,示意孟秋扶她坐起來。

林琛雪搶先一步,扶住蕭徇。

女人身上淡淡的藥香彌漫在鼻尖,林琛雪感受到蕭徇瘦可見骨,纖細的手臂在她掌心裡,像是一捏,就要碎了。

蕭徇將漆黑的湯藥喝下去,熱劑下腹,她的雙眸逐漸恢複清明。

孟秋責備的看著林琛雪,問道:“今夜怎麼來的如此遲?”

蕭徇一件素白中衣,斜倚在床頭,倦怠的看著林琛雪。

林琛雪低聲道:“發生了些事,所以來得遲了。”

蕭徇發現,林琛雪走路有點一瘸一拐,身上湖藍色的道袍也滿是泥土。

蕭徇靜靜的看著她:“何事?”

林琛雪和蕭徇相處了這幾日,自覺和她已經十分熟悉,便懨懨將剛才發生的事 ——鄧行怎樣非禮她、怎樣汙蔑她,都和蕭徇說了。

還不忘把管事婆子水蘇也給說了。

蕭徇沉默半晌,淡淡問道:“後院裡真有這種事?”

蕭徇雖然帶著漫不經心的笑,但雙眸深處卻浸著涼薄的寒意。

林琛雪疑惑:“他還說什麼後/庭/花,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個極其不雅的詞。蕭徇默然。

林琛雪穿一件滿是泥濘的道袍,氣色不太好,雖然難掩清雋的容顏,但和幾日前相比確實是憔悴了不少。他桃花眸耷拉著,很低落的神情,端的是受了欺負的模樣。

蕭徇意有所指的說道:“若是真有這事,你可以去後花園的衙署,找蕭娘子的親信稟報。”

“蕭府家規甚嚴,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林琛雪:“蕭娘子多半也不會管。”

蕭徇:“為什麼?”

蕭徇在林琛雪心中的印象極差,林琛雪對她沒有任何信任可言。

試想,一個每日沉醉於男色的女子。

一個生活奢侈的女子。

會靜下心來,聽她一個小小次童在那裡胡言亂語麼。

林琛雪搖了搖頭。

林琛雪還沒吃晚飯,今夜來得匆忙,什麼都沒準備。

寂靜的房間裡,忽然傳來一陣咕嚕聲,格外刺耳。

林琛雪:“……”

蕭徇麵無表情道:“端碗白粥出來給七郎吃。”

孟秋端上清淡的白粥素白菜,林琛雪餓極了,也不嫌棄它索然無味,直接大口吃起來。

房間安靜的,隻能聽見窗外潺潺的溪水聲。

蕭徇看了她半晌,忽然道:“若是七郎覺得為難,我可幫忙知會蕭娘子。”

林琛雪一愣:“姐姐,你……”

蕭徇有些心不在焉:“蕭娘子讓我在此處靜養,我若是想找她,還是有門路的。就算是困難,我也可幫七郎一試。”

自從阿爺入獄後,林琛雪受儘了白眼。

可沒想到在這陰森的蕭府,竟有人能夠真心實意的幫她。

林琛雪鼻尖發酸,起身行了一禮:“多謝姐姐。”

“如果實在麻煩,就算了。”林琛雪怕麻煩了她。

蕭徇微微有些詫異,大抵是知道這男孩年齡小,也許再等幾年,就不會如此了。

蕭徇伸出手,將她眼角的淚水擦去,笑了笑:“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