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他們說是我應得的。(2 / 2)

謝紓怔了一下,接著,沈成舟漠然道:“一報還一報。你的金丹,我替祝茫拿出來,還給他。”

謝紓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他像是遇到了難題的小孩,怎麼也不明白眼前這人怎麼會想著要挖他金丹。

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明明他來到玄武秘境,和玄武拚儘全力地打了三天三夜,根本不是為了自己。

可是沈乘舟根本不相信他,他一步又一步,堅定而沉重地向謝紓走來,謝紓靈力枯竭,軟倒在地,隻能成為砧板上的魚,露出雪白的肚皮,等待著沈乘舟刀起刀落,把他的一切挖走。

這種時候,尋常人應該抱緊沈乘舟大腿,哭天喊地,或者罵他不知好歹,可是謝紓已經沒有力氣了。

他打不過沈乘舟,鬨下去,隻會顯得他滑稽得如同跳梁小醜,什麼也得不到。

因此他最後隻是擠出一個笑臉,怔怔地看著被沈成舟牢牢護在懷裡的青年,慢慢說道:“……好,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謝紓答應的時候,沈乘舟不禁愣了一下,他皺了皺眉,一雙冰冷的眼中滿是警惕,“你又想耍什麼把戲?”

謝紓笑了一下,然而他試了好幾次,卻都沒能再提起嘴角,隻能無力地仰起頭,鼓起勇氣問道:“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他渾身是血,一雙如墨的雙眼期待地看著他,像是一隻流浪了很久的小狗,渴望將他拋棄的主人能重新將他撿回來。

謝紓想,這隻是一個很小的要求。比起要剜他金丹,這是很小的籌碼,如果放出去,想必會被人破口大罵,揪著他耳朵罵他蠢。

可是他又轉念一想,會對自己做此舉的人早就不存在於世,因此他無論如何對待自己,也不會有人心疼。

但他沒想到的是,沈成舟竟然拒絕了:“不。”

謝紓懷疑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地抬頭,看向自己的大師兄,嘴唇顫抖了一下,沈成舟厭惡至極地看著他,冷漠道:

“爾等叛徒。休得癡心妄想。”

謝紓腦袋裡“嗡”了一聲,似乎有根名為理智的弦發出裂帛般的聲音,被眼前這人拉扯到極致,下一秒就能崩壞。

他捂著臉,腦漿沸騰,痛得他幾乎要就地打滾,但是他死死地咬著自己嘴裡的軟肉,直到品嘗到血腥味,才喘了一口氣,哈哈笑道:“癡心妄想?癡心妄想?沈成舟,當初分明是你對我……現在便做不得數了麼?”

“一碼,歸一碼。”沈成舟語氣毫無起伏,“你叛出宗門,我合當是要殺了你,何況,我並不記得你。”

“我與你無緣無故,除了死敵關係,不可能再有其餘瓜葛。”他垂著眼睛,睥睨著謝紓,居高臨下道:“此次我隻是挖你金丹,下一次,我便是要殺你不可。”

話音剛落,謝紓的腹部倏然被一隻手洞穿,那隻手穿過他的皮囊,在腹中一陣亂攪,撥開層層經絡與肺腑,抓住了那枚金丹。

明明傷口在腹部,但是那一刻,謝紓的心臟疼得要揪起來。他吐出一大口血,軟倒在沈乘舟的懷裡,眼瞳漸漸渙散開來。

他們此刻的姿勢十分親密無間,可謝紓卻仿佛被人架在火上烤,他疼得劇烈地在沈乘舟懷裡掙紮起來,重重喘氣,眼尾通紅,冰涼顫抖的指尖死死地陷入沈乘舟的衣袍中,像被拳打腳踢欺負,卻隻能縮在牆角的幼獸,嗚咽道:“不要……不要……師兄……不要這樣對我……師兄……”

那一聲聲“師兄”喊得肝腸寸斷,嗓音近乎崩潰,沈乘舟一僵,但隻是皺了皺眉:“我並非你師兄,住口。天道有常,報應不爽,謝紓,這是你應得的。”

“…………”

我應得的?我應得的??我應得的???

謝紓終於崩潰了。

他幾乎要窒息了,像是被人掐著脖子摁進水中,頭痛欲裂,怒極反笑,理智被洶湧的嫉妒吞沒。

憑什麼。

憑什麼???

他迎著沈乘舟厭惡的目光,倏然抬起頭,忍著痛,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滾燙的熱氣吞吐在沈乘舟的耳畔,似乎能感覺到少年溫熱柔軟的唇瓣一張一合。

他笑了笑,軟軟地問道:“師兄,你很討厭我嗎?”

沈乘舟被那股曖昧不已的熱氣弄得渾身僵硬,緊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瞬間的不自在。可接著,便聽那陰晴不定的血觀音在他耳邊冷笑一聲。

那聲音輕柔縹緲,可卻是字字帶恨,聲聲泣血,謝紓輕聲道:“那我非得變本加厲,惹你心煩。”

他帶著難以形容的憎惡戾氣般,一字一頓,道:“我不好過,你憑什麼好過?”

他腹部中金丹倏然發熱,滾燙得如同沸油鐵鍋。

沈成舟明白他要做什麼,臉色大變,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碎裂,怒喝道:“住手!你瘋了不成?!”

謝紓口中湧出一大口鮮血,濕噠噠地黏在了沈乘舟的白衣上,可是他卻微笑著,熬著那劇痛,十分不要臉地趁人之危:

“沈乘舟,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偏要強求予奪,我要你同我合籍。”

沈乘舟眸色猛地一沉,“癡心妄想——!”

可他話音未落,謝紓舔了舔嘴角的血,慢條斯理地緩緩道:“否則,我就引爆金丹,我們三人一起,血濺當場。”

他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十年前,與沈乘舟初見時,故意欺辱他,讓他背他上三千級台階時如此。

十年後,逼迫沈乘舟與他成親,換取一顆金丹時,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