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我可能快要爛掉了。(2 / 2)

永遠不乖。

他就該把他的手筋和腳筋挑斷,這樣,他就再也不會闖禍了。

他冰潔如玉的外表下,一顆陰暗的心蔓草叢生。

然而剛轉過頭,他就怔住了。

那本該消失的少年站在窗邊,窗外樹影婆娑,他披著一層月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謝紓!”他提著劍,揪起他的衣領,少年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被他一掀,嘩啦啦地落下,露出蒼白瘦削的胸膛和染著血的繃帶。

“你又想做什麼壞事,我警告,”

沈乘舟話還沒說完,對上了謝紓的眼睛,呼吸一窒。

那是一雙極空洞的眼,他像是被撤掉傀儡絲的木偶,沒有操控後靈魂也剝離了身體,他垂眼站在原地,月光被樹梢切碎,跌落在他半透明的臉上,他不說話,也不動,毫無生機。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那雙眼睛時,他的五臟六腑像是被劇烈擠壓了一下,眼皮直跳,指骨顫了下。

一種快要失去某種重要東西的預感篡住了他,他手背蔓延青筋,一直到小臂上,仿佛在克製什麼。

但是他最後也隻是把謝紓扔回床上,在少年無意識的痛叫中,用繩子把他像狗一樣拴在床邊。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謝紓第三百七十五次離開靈魂離開肉|體,他漠然地看見自己像是毛毛蟲一般蜷縮起來,又被沈乘舟殘忍地打開,像是一張紙被一寸寸強製性熨平,燙得他生疼。繩索在他身上留下青紫的印記,接著有弟子推門而入,他們手上是保存靈丹的匣,和止血的繃帶,他被冰冷的刀進入,針線在他身上來來回回地遊走著,好像他是一個縫縫補補的破爛。

窗外的黑夜是那麼濃稠,像是永遠也等不到白晝闖入。

他看著自己的肉|體在哭,可是他的靈魂卻沒有一滴淚水。

“沈乘舟!”銅鏡中傳來聲音,李廷玉的聲音隱隱約約有些不對勁,他吼道:“血觀音到底去哪裡了?!”

沈乘舟回過神來,不悅地蹙起眉頭,冷冷道:“我倒是從不知道,李盟主這麼關心魔教中人。”

“我……”李廷玉一想到他捅進謝紓腹部時,劍留下的觸感,還有空氣中漂浮的血腥氣,情緒有些失控,“他被我捅了一劍,又被人挖了金丹,你若再是找不到他,他會,”

“……你捅了他一劍?”

沈乘舟胸膛明顯地滯了幾秒。

他難以置信地打斷李廷玉,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感覺席卷而過,他眼前劃過那雙空洞沒有一絲波瀾的眼睛,深呼吸一口氣,麵孔煞白,厲聲道:“他剛被挖走金丹,你又捅他一劍,你知不知道,這會要他的命?!”

“那又是誰挖了他金丹?!”李廷玉雙眼猩紅,他喘了口氣,嘶聲道:“沈乘舟,挖他金丹,難道就不會要他的命了嗎?!”

這兩個平日裡總是客客氣氣,各居高位的好友破天荒地撕下了兩人各自的厚重麵具,仿佛恨不得從對方身上咬一口下來,那是獵物被搶奪的憤怒與領地被侵犯的憎惡。

李廷玉喉嚨滾動了一下,“你不會平白無故地挖他金丹,你最多隻是把他囚禁起來……”

“囚禁起來也沒關係,我還能從你手上搶回來,”他喉嚨裡滾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頃刻間便已經確定了罪魁禍首,“所以你隻有迫不得已、且失去理智的情況,才會挖他金丹。”

“是你挖的他金丹,你為了彆人,挖了謝紓金丹,你憑什麼為了彆人,就要他的命?……沈乘舟,謝紓死了,我向誰討回我那些年的絕望和痛苦?”

李廷玉抬起頭,眼睛裡是嘲諷的戲謔,“向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