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塵幫她做了選擇:
“走吧。”
他帶頭走在前麵。
舒染染跟得踟躕,聲音很低:
“我不應該丟下童年,我要回去問她一聲。”
白桐塵頭也不回:
“他們正商量去酒店還是去趙迎澳那兒。你要關心朋友,微信上問問得了。”
鼻音發出低切一聲,有遮不住的倨傲。
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從他身上漫延到了友情。
舒染染立刻渾身不自在,但思索了一下,確實發信息更妥帖些。
童年壓根沒空回複。
都出門口了,舒染染還在不放心,檢查手機來信。
她不習慣中途撇下朋友。
白桐塵站在門口給許路飛打電話。
那個不靠譜的喝了酒,沒辦法來給表哥開車了。
聽到白桐塵在打電話時提過必須把車子弄回去,明天一早去機場送客戶。
他幫過自己,又被自己冤枉,為表示好,舒染染自告奮勇:
“我來開吧,我沒喝酒。”
“不用。”
白桐塵點著手機屏,頭也不抬,找代駕。
被無情拒絕,舒染染心中有點難受。
但看到白桐塵醉眼朦朧在強撐醉態,她罕見地再次邀請:
“車鑰匙給我,不會剮蹭了你的大奔。”
氣氛太僵持,她輕微調侃他的車子。
“不用。”
白桐塵並不領情。
還是不看她,執拗的二度拒絕,非要點代駕。
但喝了兩瓶酒,眼神發花,隻是點來點去,看不清界麵。
他忽然頓住點動的手指:
“不要栽在你手裡。”
一陣涼風吹來,舒染染瞬間頭腦清醒。
他在拒絕和她任何接觸的可能。對她之前的冤枉仍有怨氣。
不想自取其辱下去,她轉身離開。
說不清為什麼,有離開的力氣,也沒有說聲“對不起”的勇氣。
哪怕心中很不是滋味。並非想要這樣的結局。
走了沒幾步,舒染染的胳膊被拉住。
風從身後吹來,一陣酒氣,混雜淡淡男香。
沒有回頭,舒染染也知道是白桐塵。
他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地址你知道。”
不由分說,白桐塵拽過舒染染的胳膊,拍車鑰匙到她手裡。
他轉身,走在前麵。
被伺候慣了,白桐塵站在車門前等有人拉門。
可能等了很久才想起來,開車的不再是許路飛。
他自己拉門的時候,舒染染正好過來幫他。
她伸手時,恰巧車門被他大力拉開。
厚重的車門敲到了纖細的指尖,痛的舒染染尖叫往嗓子眼裡咽。
她忍著沒出聲,但抬腿上車的白桐塵又跳了下來,關上車門,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黑暗裡,白桐塵掌心揉著舒染染的手指,兩人沒有說話。
他伸手,摸到她的後腦勺,上下摩挲撫慰。
那晚淋浴濕身的細節,兜頭而來。
要是沒有那些誤會,她現在甚至有撲進他懷裡的衝動。
已經感覺到他要把自己攬入懷,他卻鬆了手。
完全沒有再進一步。
指尖的疼痛舒緩了,舒染染抽走手指,默默去了駕駛室。
過了幾分鐘,才等到白桐塵上車。
不知他清理完了什麼情緒才肯與她同處一個空間。
不知道有沒有不想搭理她的成分,還是因為事業的煩惱,並沒睡覺的白桐塵寧可注視窗外,也沒有找話聊天。
一路無言。
送白桐塵到家門口,舒染染沒有停留地出了小區。
正打車時,白桐塵突然搶到副駕,報了目的地——桐大。
居然是送她,還以為他來搶車是去彆處。
舒染染強按下的心緒又浮動起來,但表現有點麻木。
出租司機抱歉:
“帥哥去後座吧,副駕上有彆人的東西。一會兒我順道送。”
舒染染和白桐塵不得不又坐在了一起。
她沒有問他為什麼要送,但他自說自話,聲音暗沉:
“怕不安全,不想你有意外,不想栽你手裡。”
一晚說兩次“不想栽你手裡”,他的怨念壓得舒染染的“對不起”更加說不出口。
鼓了多次勇氣,都以沉默告終。
——一旦“對不起”,就是情景重現那天的□□、撫摸與濕吻。
再陷入一遍痛罵他豬狗不如卻又輾轉渴望的自我矛盾中。
出租車比卡座還要窄空間,總會碰到膝蓋,什麼姿勢都不太舒適。
像他們的關係,怎樣都不清白,也不具體。
白桐塵索性不再避來避去,膝蓋抵著舒染染的大腿就任由這樣。
舒染染也不再躲來躲去,也任由這樣。
像無路可逃後的不得不,誰也不必要再腹誹些什麼。
點點的接觸,在秋夜格外溫暖。兩人的溫度隔著褲子,相互交換。
司機停車,等人來拿東西。
白桐塵掀開袖口看了看腕表,催促:
“快點,校舍要關門了。”
他居然知道她的校舍關門時間。
舒染染望向白桐塵。
他卻有故意的直視前方。
沒有眼神接觸,表示他彆無他念。自證一種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