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塵剛進門,舒染染氣性馬上退去一半。
他拖著凳子到她坐著的床沿對麵,她果斷忘記剛才還在恨他。
白桐塵把菜碗在她鼻子旁繞一繞,語調歡快:
“香不香?我給你澆了點辣椒油,嘗嘗。”
回家後的不愉快,像窗外夜的黑,越熬越濃。
而白桐塵是黑夜裡升起的星星,閃爍在舒染染的天空。
他好奇地問她臥室裡的每個物件,驚訝每個物件承載的少女故事,感興趣他不曾參與過的她的成長過往。
但能很巧妙地避開了娃娃驢霸占的痕跡。
可見,人無論出身多麼富貴、不接地氣,隻要心裡有尊重,就能讓人感到溫暖。
有的人不是沒有共情能力,而是沒有尊重,不想尊重罷了。
舒染染在體貼的哄逗中,變得愉快。
門沒閉緊,娃娃驢一步步推開門,踉踉蹌蹌朝姐姐姐夫走來,手裡拿著個大荷葉。
舒邦耀愛喝鮮荷葉粥,估計是程玉霞采來準備熬粥用的。
就是二驢那堆破爛侵占了自己房間,讓舒染染快在這家消失,她看都不看他,彆過頭。
白桐塵回頭,對二驢打個輕柔的招呼:
“你來看染染吃飯嗎?”
他知道她不願意承認姐姐的身份,他作為外人在這家裡有點為難,但也不會強加她跟家人親近,不遠不近招呼這個弟弟。
感動需要什麼長篇大論嗎?
不需要,誰也不是傻子,細節足夠了。
舒染染埋頭吃飯,心中卻一陣悸動。
驢子舉著荷葉挪步過來,伸長胳膊遞給舒染染。
一直沉默的舒染染突然“呱——”一聲,嚇得驢子打個哆嗦。
反應過來後,小驢子嘿嘿一笑,笑容清澈,不敢大聲,偷偷學姐姐:
“呱、呱。”
白桐塵忍住笑,持著筷子繼續給舒染染喂飯。
驢子盯著陌生姐夫手裡的碗,一直蛄蛹嘴,但不敢吭聲,眼巴巴裡有種可憐可愛。
舒染染不由衝驢子笑笑,討厭的是他的父母,她準備要好好逗逗二驢。
程玉霞不打招呼推開門,笑嘻嘻看著溫馨的一幕。
不給錢就不讓霞子順心!
舒染染馬上把荷葉奪過來,蓋在娃娃驢的腦袋上: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帶點綠。”
霞子程氣得發抖,但不想在外人麵前落個苛刻的印象,抱走兒子,喊白桐塵:
“走,小白,彆管她,你還沒吃呢。”
白桐塵一邊應著,一邊跟舒染染商量:
“你想在這吃,我就喂完你再去外麵。你想外麵吃,我們一起。”
舒染染冷冷的:
“我不去外麵。你快點吃,我想趕緊回桐城。”
她不出去,白桐塵便按照之前的喂飯節奏,等她吃完,他才出來吃飯。
外麵能聽見舒邦耀非要白桐塵喝酒。
工地上基本都是男人,老舒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天天喝,酒量很好,舒染染有點擔心白桐塵。
白桐塵那麼能喝,還是喝多了。
也可能和一天沒怎麼好好吃飯,胃裡空有關。
喝了酒沒辦法開車,舒邦耀和程玉霞不讓小兩口走,反正領了證是合法夫妻,就睡舒染染屋裡。
還說最好待夠一個假期,因為很想女兒,隻怕結婚後定居在外,見麵越來越少。
聽的舒染染心底冷笑:
不如少放屁,多給錢更能讓她感覺到愛意。
果然,舒邦耀借著說要跟女兒住近一點,以解相思,馬上就聊到了想換房到桐城,問哪裡更值得投資。
白桐塵在省會土生土長,比較熟悉各大樓盤,又熟識許多開發商,便推薦了幾個地方。
程玉霞顛來倒去問是不是學區房,買房能不能遷戶口到省會,聽說有幾所大學有戶籍優先錄取雲雲。
兒子才會走路,已經規劃到大學了。
白桐塵又誠心給出幾個學區房的建議。
這個傻鳥喝多了,聽不出她父母見女兒找了個有錢人,想給兒子換房,讓兒子以後靠著姐姐姐夫當跳板,騰換到省會?
還在無知的在為他們出謀劃策!
尤其是今晚自己要錢這個難,受辱百般,兒、女區彆對待如此慘烈。
舒染染聽炸了,衝出臥室,指著白桐塵發怒:
“你喝瞎了還是豬油蒙了心?給他們兩口子出什麼主意!你讓他們策反了跟我作對。他們兒子愛滾哪兒滾哪兒,要你在這耍聰明!”
那隻是禮貌性的回答,舒染染不懂社會上的周旋,白桐塵有點急:
“我跟爸媽講話,你能不能彆插嘴?”
敢頂嘴了!
舒染染氣得撿起茶幾果盤裡的蘋果,惡狠狠啃了一口,覺得不解氣,又摔在地上。
娃娃驢在茶幾旁玩,有樣學樣,摔橘子摔香蕉,玩嗨了,又捶爆幾個無花果,滿客廳一堆爛兮兮。
舒染染跑過去給娃娃驢拱火,教他把沙瓤的涼拌麵堆抹在頭上。
娃娃驢端起玻璃碗就扣到了驢腦袋上,弄了一身果醬似的麵堆。
消停了一晚的家又被點燃戰火,程玉霞和舒邦耀唉聲歎氣,讓白桐塵主持公道:
“你說生這種沒人腸子的東西乾嘛?氣得我胸口喘不過氣,看把她弟弟教壞了。她結婚了,我們現在是不能說她了,你要看緊了她。”
父權捧著夫權接力,舒染染一眼看穿,她搶先發了威:
“白桐塵你個走狗!你把車鑰匙給我,你不走我走!”
她總是這麼理直氣壯,罵著他還要他的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