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太陽落下的時間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未等人發現它的美麗,靜下心來觀賞一眼,就急匆匆的隱沒在了遠遠另一邊土地的地平線上。
整個世界的色調,都自這一刻開始了變化。
昏黃的漆黑剪影裡,是一個小姑娘的背影,她站在地平線的這一頭,目光裡是對陽光無儘的渴望與挽留。
好像即將到來的沉重夜幕,會給她帶來什麼噩夢一樣。
——
"啪!"
極其響亮的一耳光。
可蕾爾被巨大的力量掀倒在地,光潔的臉頰上迅速的腫了起來,連帶著整張臉都失去了原有的美感。
她蜷縮著,手下意識的捂了捂高高腫起的左臉,這一微小的舉動,卻成為了對麵男人更加好的發泄口。
嵌著鑽石琥珀等的華麗珠寶,順著已經散亂的深色金發,碰撞著叮鈴咣啷的散落在地上厚厚的毛毯。
那本來體麵的貴婦人,羊脂玉似的胳膊被打得毫無著力點時慌不擇路的摁上去。
肉眼可見的疼痛。
可那比起來她所在承受的暴打來說,隻不過讓她皺了皺秀氣的長眉,輕輕一嘶。還未來得及發出全部的音節,新落到身上的拳頭已經讓她發出下一聲痛呼,又緊緊的咬住下唇,將那些嗚咽儘數扼殺在喉嚨裡。
她低著頭,以一副逆來順受的姿態,以一副玉軟花柔迎接驟雨擊捶的姿態,承受著閃電颶風一樣的虐打。
猛地,男人粗壯的手臂一把扯起了她的頭發,保養的順滑亮麗的發絲被粗暴的向後拉去,女人仰起脆弱纖細的白皙脖頸,像一隻被霰彈擊中向後倒去的天鵝。
皮質長靴略尖的鞋頭一腳兜上女人柔軟的肚腹,將她用力咽下的痛呼聲踢出了喉嚨,寂靜古堡裡的沉悶的擊打聲終於混合上了嗚咽悲泣。
諾妮克斯已不忍再看,她小心翼翼的彆過頭去,也許是被壓抑的氣氛所感染,她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怔怔地望了一會兒門上雕刻的花紋,回過神來後隻想匆匆離去,不遠再感受那於她幼小的心靈而言,地獄一般的場景。
而一道聲音卻沒有在這時候放過她。
丹尼拉已經隱藏在在走廊廊的羅馬柱後麵待了好一會兒,他親愛的妹妹剛才所有細小舉動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不可能給她回房去緩解心情的時間啊,丹尼拉壞心眼兒的想。
"我親愛的妹妹,你要去哪兒啊?"
聲音甜蜜粘稠,仿佛淬了毒的細蛇舌信遊曵。
又帶著小孩子獨有的天真透亮音色,驀地讓那邊小女孩圓圓的肩頭打了個冷顫。
她轉頭,視線裡是一幀熟悉的身影。深藍色的貴族禮服襯托的那個小男孩仿佛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貴氣十足又優雅無比。
身形被逆著的光線籠罩,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朧的光線,上身的貴族禮服兩側的金屬排扣上掛著的金色細鏈折射出幾絲耀眼的光。
恍若頭頂圓形拱門上的天使雕塑,聖潔與光明的化身,美好與溫柔的使者。
像是一隻在幻象裡救贖她的手,拉她衝出地獄的手。
諾妮克斯恍惚地渙散著瞳孔,那個身影在她眼前暈染成了一道聖光投影,她在自己的幻想中無儘迷惘。而那隻手已經在她腦海讓視覺刻意慢放的時候迅速的逼近,一把將她扯回冰冷的現實。
那隻手如同他的父親一樣,如同那個說一不二的家主一樣,不容置喙的扯住了她的頭發將她拉進旁邊的房間裡。